白閻君這時候，似乎是真的好奇了。他盯著李云心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你這人，當(dāng)真在意那些？”
李云心抿著嘴唇走開兩步，走到樹林的邊緣。背了一只手，看遠(yuǎn)處的洞庭湖。
這樣在蒙蒙的霧氣中看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微笑了笑：“朋友，我想你、還有你們，可能都對我有些誤會?！?br>
夜露深重。他的發(fā)絲和長睫毛上都沾著細(xì)小的水珠，整個人看起來是潮濕且清冷的。
他又想了想，似是在組織語言。過兩息的功夫才開口：“我早知道這世界原本是個什么樣子了?！?br>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么仁義道德。別說仁義道德，就連善惡之分、正義、公平都沒有。譬如說這大慶朝，或者以后人們變得更厲害，弄一個什么合眾國、聯(lián)邦國、共和國——”
“你走在路上，可以見到差人，有人做了壞事會被抓起來。然后被審判、被懲罰。你走在學(xué)堂里可以聽到先生們談?wù)摰赖鹿x，也知道和世界井井條條、在依著秩序行事。但本質(zhì)上……懲罰做壞事的人，那些人的權(quán)力何來呢？搶來的。他們搶奪且成功的時候，可沒什么人去懲罰他們?！?br>
“一個國家的皇帝，或者朝廷做了很壞很壞的事情，是沒有人去懲罰他們的。如果他們足夠壞、足夠強(qiáng)，就可以一直逃脫懲罰。這個世界在局部在細(xì)節(jié)的確有公義存在，但是在大部、在本質(zhì)，是沒有的?！?br>
“是赤裸裸的、黑暗的，豺狼世界。所有的道義公理，都建立在掠奪與強(qiáng)權(quán)之上。”
“我從前聽過一句話，叫做毒樹無善果。但這個真實(shí)世界倒的確是畸形的存在——在腐爛的土壤上，長出了似乎甜美的果子。”
白閻君聽他說了這些，忍不住撫掌贊嘆：“妙、妙、妙！你倒是少見的明白人。怪不得——”
李云心笑了，搖頭打斷他的話：“還未說完的?！?br>
“我既是知道這樣的真相，那么我也就明白另一些事情。善惡之分、正義公理，在這樣的世界里就是極其重要的了。有的蠢人，自以為‘這世界便是如此’，還要什么秩序道德。不但自己做些不好的事情，還一邊做、一邊對那些公義道理嗤之以鼻。這種人，便是我見了，也要?dú)⒌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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