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到慶豐街,顧兒還未睡,屋里燈半昧,泣聲輕,西屏推門進去,坐下來寬解顧兒一番。她那泰然自若輕聲細語的嗓音似有無邊法力,漸漸使顧兒心里巨大的擔憂松緩些許。
顧兒一手扣在心口上笑了笑,“你說得對,那貓雖然年輕沖動了些,可知法犯法他還做不出來,他比誰不看重律法?絕不會濫殺無辜?!闭f著哼了聲,“話又說回來,那汪鳴算什么無辜?他不是個逃犯么?”
“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大人不過是要治貍奴的罪,自然鉆頭覓縫想法子安個罪名在他頭上?!蔽髌帘巧依镙p嘆,“不過我才剛同三叔去錦玉關(guān)查看過了,的確沒有汪鳴要殺貍奴的證據(jù),所以他說貍奴濫用私刑草菅人命倒也說得過去。”
“若不是那汪鳴先動手,貍奴絕不可能殺他的!”
西屏點點頭,“我知道,所以這里面蹊蹺太多,汪鳴身中十數(shù)刀,即便是貍奴砍他,卻沒有叫嚷,這就很奇怪。反正姐姐別在這里擔心了,你不睡覺也無濟于事,你放心,明日我到周家去,無論如何也要先見到貍奴,這才能知道當時的情形。對了,這事情告訴姐夫了么?”
顧兒哪消她提醒,傍晚一聽見消息便打發(fā)人往碼頭上托人捎話回家。西屏又笑著寬慰,“那就犯不著過分擔心了,姐夫總不會連兒子也不管?!币槐跀v著她往臥房里進去。
這時候已不知是幾更,顧兒見她臉上有些疲態(tài),憐她一夜奔波,忙去將棉布桃子里裹著的銅水壺提出來摸了摸,“半個時辰前才叫她們燒的,好在還沒怎樣涼,我知道你再困倦也要洗了腳才肯睡。”
說著將水倒在面盆里,正要端來,西屏消受不起,忙來搶過,“哪里敢麻煩姐姐伺候我,要遭天打雷劈了。”
顧兒由她端去床下,她先爬上了床,靠在枕上看她那片豐腴未退的腮,“你小時候在我家歇過一夜記不記得?那時候還不是我端水給你洗臉洗腳。那時候家里窮,沒有多余的屋子,你同他們兄弟擠在一張床上睡,早上起來委屈得很,悄悄對我說,他們兄弟渾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說起來貍奴還是因為你總說他臟他才開始愛潔凈起來。”
西屏在水里相互蹭著兩只腳丫子,仰著面孔,滿是緬懷的微笑,那笑卻似月沉時一般孤零。
次日不到卯時便起來,欲往周府去,顧兒打量她一定是去給周大人送錢,這回到江都身上只帶著二百現(xiàn)銀,還剩一百五十兩,都給了西屏,“你花了多少,回頭到江都去我還給你?!?br>
西屏卻只拿了五十兩,掂在手里笑道:“這就夠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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