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里，早就候著的丫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老爺入宮的一應(yīng)事物。
李硯卿掃一眼丫鬟手中捧著的進德冠，問丈夫：“還戴冠么？”
鄭遠持搖搖頭，語氣帶著明顯的疲乏：“官袍也不用了，就著常服即可?！?br>
丫鬟有條不紊地遞上一套熏制過的圓領(lǐng)袍服，讓夫人親手為老爺更衣。
鄭遠持閉著眼，展開手臂任妻子擺布，套好外袍，李硯卿垂著頭專注去系他腰間的蹀躞帶，一邊開口：“兵部這回又挨訓(xùn)了？”
“沒有，”
鄭遠持嘆一口氣，露出外人面前不曾展露的坦率，“——老杜這兵部尚書做得也是不容易?。 ?br>
李硯卿平素從不過問鄭遠持的公務(wù)，但并不代表她無法敏銳查知朝堂上發(fā)生的一切。今日席上丈夫?qū)Χ偶业膽B(tài)度過于明顯，先是對綿韻擇婿的態(tài)度，而后是對成帷的教誨，她自然能聯(lián)想到背后原因。
如今驍將銳士，善馬精金，俱空于京師。根源雖不在兵部，但杜昌益要受的冷落可以想見。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鄭遠持一貫認(rèn)為，家族之間相互支援，其法不出其二：一是婚，二便是宦。門閥之間以婚姻相固結(jié)，所謂婚姻，先是求族，然后擇人。
身為妻子的李硯卿也是這么想。
雖然當(dāng)年她認(rèn)識鄭遠持時，他不過是沒落的滎陽鄭氏流落在蓁州的遠房子弟，在二十六歲那一年一舉考中狀元，進入弘文館作校書郎，又被皇帝看中當(dāng)上了右拾遺。
一度盛傳當(dāng)年的狀元郎被宮中看中，是駙馬的人選。鄭遠持卻沒有尚公主，而是和身為李氏旁支的敦親王之女成了婚。
李硯卿看中他沉穩(wěn)內(nèi)斂，腹中有乾坤，兼之相貌溫雅，儀表堂堂。二人成婚之后，從來和諧而默契，既像夫妻，又如伙伴。
比如此刻，鄭遠持一句話，她就明白了他背后的意思，并且準(zhǔn)確地聯(lián)想到其他。
“張紹鼎這一回代兄長受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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