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徹點(diǎn)點(diǎn)頭,給了他一個無比肯定又幸災(zāi)樂禍的回應(yīng)。
賀初道:“我知道章詡并不無辜,而是死有余辜?!?br>
碧艾想哭,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她的眼淚早就流干了。
“章詡以為你死了,以海葬為理由毀尸滅跡。陳國公又升了你兄長的官職,換來你全家人的守口如瓶。于是,全家人踩著你的血淚和冤屈,遷出安都,心安理得地開始新的生活。王應(yīng)留在這世間唯一的痕跡,恐怕就只有大理寺卷宗里的一張畫像?!?br>
碧艾捂著臉,聲音顫抖,“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賀初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甚至這世上沒人會信,在章詡洗手的時候,我偏偏就知道了?!?br>
碧艾卻道:“我信,自從我撿回一條命,能夠在陳國公府以外的地方自由呼吸,我就相信這世上有奇跡?!?br>
賀初又道:“其實(shí)即便你沒有毒殺章詡,我也不會讓你枉死,我會替你向章詡討還一個公道。可是,你既然殺了他,你就要將往日所受的種種折磨和冤屈說出來,讓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唯有這樣才能換得你的生機(jī)?!?br>
碧艾凄然一笑:“剛剛那位大人說,換顏術(shù)需經(jīng)歷非人的痛苦,可比起被魔鬼踐踏,被家人出賣,求生不得,哀告無門,那點(diǎn)苦對我來說,又算得了什么?!?br>
她挽起衣袖,露出觸目驚心的累累舊痕,“我十六歲嫁給他,真像做夢一樣,章家大郎,本朝公子榜位列第四,高貴,溫柔。哪知道卻是噩夢的開始。
整整六年,我不能反抗、不能和離、更不能求死,否則他會變本加厲,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我跟家里人說過,可母親叫我忍,父兄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嘗試著告訴國公夫人,她勸我,只要生下男孩,孩子是陳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孩子一天天長大,日子總會好起來。其實(shí),我也曾這么想過,可我的身子被打壞了,不可能懷有孩子。我甚至還求助過他的祖母,她輕蔑地說,我這種小戶人家的女兒,就是不識大體,不懂得什么叫做顧全大局……
我撿回一條命,起初我不想報復(fù),只想好好活著。可陳國公府不是一般的權(quán)貴人家,他們府上出了一位貴妃,而且還是盛寵不衰的貴妃。這樣的人家必然要盡善盡美,所以,那畜生一邊為我海葬,一邊又因我的名字里有個‘應(yīng)’字,將我住的地方改為‘應(yīng)念閣’,表達(dá)對我的思念,還惺惺作態(tài)為我寫了很多詩。安都的高門貴女又怎么會知道,那些感人至深的詩,字里行間全是我的血淚、傷痕、甚至是我卑微如的性命。”
崔徹問:“陳國公,還有他的嫡次子章頤,也像章詡這樣嗎?”
“不是。”碧艾靜了一靜道:“聽章詡說過,他和章頤小時候見過陳國公打陳國公夫人,他們都很害怕。可長大后,章詡變成了和陳國公一樣的人,而章頤沒有,他成了和陳國公相反的人?!?br>
良久,崔徹又問:“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碧艾平靜道:“沒有了。我承認(rèn)我是王應(yīng),也是碧艾,我也承認(rèn)是我把買來的銀月蛇毒摻在水里,謀殺了章詡。還有,請殿下替我轉(zhuǎn)告譚娘子,我隱瞞她,也利用了她,是我對不起她。但我沒想過要害她。按照毒發(fā)時間來推算,那畜生根本活不到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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