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是一般的狼藉。
從心，到聲名，一般的狼藉。
城外百年古寺敲打著余聲悠長(zhǎng)的青銅晚鐘，枝上黑鴉聞聲嘩啦一聲驟然乍起，張喙向陰云發(fā)出嘶啞的悲鳴，像極了他戴上王冕那日久不放晴的陰天。他在聲勢(shì)浩大的禮樂中一步步走上玉階，攥緊了發(fā)顫的拳頭，感受著胸腔下跌宕不休的祈愿，在心中反復(fù)期許天下盛世休明。
既然旭日為他不出，他便要爭(zhēng)做那旭日。
這種少年兒郎壯志酬籌之感恍如隔世。
而今花鬢之君跪在地上，目光無焦地望向東方。
東方天卷黑云，日隱不出，只在干癟的唇角勾了一條荒慘的弧線。
第59章月下星前
柏期瑾有了心事，李明玨看得出來。
小姑娘手捧書卷，指尖定在頁(yè)腳一個(gè)時(shí)辰也翻不了幾回。前幾月她將宮中藏書翻了一整架子，近些日子卻連半卷都不曾讀完。李明玨默默在杯中為她續(xù)上茶水，垂袖將一盞溫?zé)岚状杀旁谒种?。微涼的指腹?jié)u有暖意，柏期瑾下意識(shí)握緊了杯子，抬眼一看發(fā)覺襄王殿下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禁身子向后一彈，書和杯子都撒了手。柏期瑾對(duì)她一驚一乍不是一兩天了，好在李明玨早有預(yù)料，修長(zhǎng)五指像了錦衣上一雙蟠龍爪，指腹著力牢牢擒住杯沿，竟是一滴茶水也不灑。
手背上幾條骨痕在光線下若隱若現(xiàn)，肌是肌，骨是骨，又肌骨分明，僅是一只手?jǐn)[在眼前便能亂了她心思。柏期瑾眼睛都不敢往上瞟，只道是放下書往前挪一挪，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茶杯，感嘆襄王殿下真是「滴水不漏」。
李明玨嘴角微微一笑，未有挪步坐到她身旁。她喜歡站在高處，看她因她一驚一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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