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殿下,您說龍夷會好嗎?」
李明玨穩(wěn)坐北方多年,知事識人不假,卻也非料事如神的神仙。與其不負(fù)責(zé)任地編造毫無根據(jù)的夢以求一時了事,她想放緩聲音纖悉仔細(xì)地同她講清其中緣由。柏期瑾看出了她的遲疑,眼眶霎時紅了,頭一歪靠在她肩上,徑直埋在肩窩里,不停地來回蹭。李明玨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她,一股子蘭芝馨香往鼻子里鉆,柏期瑾就像突然從落滿花兒的灌木叢里沖出來的一只小刺猬,愣頭愣腦的,不抓緊了就會一頭栽在泉眼里翻著肚皮吐一圈兒泡泡。
李明玨從袖中取出手帕,想給小哭包擦擦眼淚,卻發(fā)現(xiàn)她咬著牙意外地沒有哭,并且看到手帕特別生氣,眉心一擰,小嘴一抿,撥開她手,一抬肩從懷里鉆出來,別過頭去賭氣道:「我沒哭!」李明玨將手帕收回袖中,知道這回她是真哭了。
事情就是這么奇妙,拿出手帕的時候她沒有哭,她哭了她又必須得把手帕收起來裝作不知道。這天下矛盾的,反復(fù)無常的事情多不勝數(shù),又哪里是胸腔下一顆灼熱凡心可預(yù)料道明的。她不是神仙,做不來神仙,是這天底下一個普普通通的俗人,唯她命是從的凡夫俗子。
「當(dāng)年我的密探找到了一只死去的信鴿,有宋國公給葉習(xí)之的親筆書信,其中言辭懇切,真心意表,」李明玨看向柏期瑾,溫言道,「他沒有想過要殺他?!?br>
柏期瑾猛地轉(zhuǎn)過頭來,兩頰涼涼軟軟貼著幾絲碎發(fā),一汪秋水眸中含著點點晶瑩淚珠,白皙膚底由驚訝染得微微透紅。她眨眼時淚珠直往下掉,眼前登時一糊,又飛快地扭過頭去,恰好甩了一滴在李明玨手心。余溫尚存的淚滴柔柔地窩在掌心,輕輕摩挲著川字紋,李明玨攏了攏由秋風(fēng)撩亂的發(fā)絲,無端地希望風(fēng)小一點,讓它消散得慢一點。
「我什么也沒看到。」
柏期瑾抽了抽鼻子,又哭又笑:「您胡說!」
「我真沒有,」李明玨再次從袖中取出手帕,遞了過去,「我只是覺得這帕子很適合你,想送給你。」
柏期瑾袖口都沾濕了,濕潤的指尖拿過帕子,小聲抽抽唧唧地擦了幾下眼淚,問道:「信上說了什么?」
「我不記得了?!?br>
「您怎么能不記得了呢!」
那語氣像是在說她沒用。李明玨摸了兩下臉,沒用地笑了。她又不是張子娥,腦子里喜歡裝這么些沒用的東西。她腦子空,心眼小,不曉得什么家國天下,只曉得放低聲音哄人:「我給你找,我給你找好不好?」說得字字軟款輕和。
柏期瑾點了點頭。見她好些了,李明玨說:「所以我想龍夷也是一樣。但他能不能護住,又是另外一說了?!?br>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