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微微皺眉:「青舟,你多次說要掌管行軍糧草,父王便放心將此事交與你,現(xiàn)今糧草被燒,你亦難辭其咎,便算作功過相抵吧。」
糧草分明是由太子操辦,但欲加之過,無須緣由。公主臉上看不到一絲不快,她甚至立即躬身賠罪,像是對這話早有準(zhǔn)備,更像是糧草當(dāng)真由她一手操辦。此話出自梁王之口,她無法當(dāng)著諸位大臣公然反駁,雖早有預(yù)料梁王會有所偏袒,但萬萬沒有想到會到這地步。糧草究竟有沒有經(jīng)過她手,很多朝臣心知肚明,此番堂而皇之的指鹿為馬,梁王無非是借此當(dāng)眾表態(tài),無論她蘇青舟做了什么,都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以及他至高無上的王權(quán),他說一,任他的子女是如何精明能干,亦不敢說二。
王權(quán)傲慢,蘇青舟明白,若是在此處大聲反駁,便是她的不是了。
殿外此時傳來一聲高宣,與擲地有聲的腳步隨之而來的,還有張子娥那句話音朗朗,且絲毫不顯歉意的一句:「臣來遲,還請我王恕罪?!?br>
張子娥舉步款款上殿,驕陽透過琉璃窗灑滿沾了塵的白裙角。她仍是從前山間做派,朝服不披,官帽不帶,在一眾官服錦帶間顯得粲然不群,尤其那一身仆仆風(fēng)塵,反而襯得各位衣冠齊楚的大人無事可做,分外清閑。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步子中規(guī)中矩,眉眼平平順順,既是一頂一清素,又透著不明緣由的招搖。兩手高擎在身前一搭,寬袖垂下,張子娥扎扎實(shí)實(shí)地行了一個禮:「臣有要事稟奏?!?br>
「說來?!?br>
張子娥挺身站定,大袖一揮,從袖中取出一張皺紙:「今早陶府傳來消息,糧倉尚存三成余糧,清點(diǎn)在此,還請我王察驗(yàn)。」
梁王掃了一眼與太子同行的糧草副官,那人立刻會意,上前一步說道:「稟大王,張大人,三月前陶府糧庫經(jīng)下官親自察驗(yàn),莫說三成,連一袋完整的米面都沒有?!?br>
「大人有所不知,若非公主當(dāng)機(jī)立斷,陶府大糧倉的確是無一幸存。那夜火勢突然,事態(tài)峻迫,為求一線生機(jī),公主下令把糧袋推入一側(cè)陡峭山崖。崖壁地勢險峻,谷底糧草能否收復(fù)斷不可知,故不曾向大王與諸位稟明詳細(xì)?!?br>
這件事,蘇青舟也不知情。被平白無故由生父潑了一身臟水而不動如山的她,卻在此時于唇角抽搐出一絲心意難辨的笑意。
梁王則是大喜過望,沉吟半晌,不知當(dāng)作何反應(yīng)。糧倉尚存確是好事,但從守糧不當(dāng)?shù)阶o(hù)糧有功,他便沒有什么得當(dāng)?shù)睦碛蓙泶驂核@個多事的女兒了。好大喜功的梁王此時游移不定,雙眼不覺緊瞇成了一線。王上的偏頗昭然若揭,一群善于揣度王意之人都看在眼里,冷冷譏諷在心頭,默默訕笑而不發(fā)。
眾臣在等王發(fā)話,而張子娥不。
古來不僅有君王馭臣之術(shù),他既不動,不若輕輕抬手,推波助瀾一番。
「數(shù)月間,臣請能工巧匠造繩引路,感得皇天佑助,糧袋恰是堆積在山腰高低之間,正避水侵日曬,悉數(shù)得以保留。臣聞天佑至善,天佑至德,天佑真龍之子,今餓莩載道民不聊生,宋國東陽糧倉已丟,斷無作為,臣請求開倉賑災(zāi),施與大梁子民與梁宋邊境的流民,已顯我王仁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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