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楚不懂,外面的世界大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他只是習慣了這個小地方,幼年的小孩坐井觀天,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跟貧民窟有什么區(qū)別。
“我不想去?!闭鲁f。
“外面,我?guī)闳コ陨洗纬赃^的很甜的那個冰,你不是喜歡嗎,還有高高的樓和漂亮的房子,”周思凡耐心地對他說:“我已經(jīng)攢了一些錢,我們可以去住宿舍,到時候夏天就不用淋雨了,冬天也不會凍得睡不著,我們有自己的床和房間,還有電和燃氣,可以做熱騰騰的食物吃。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到時候我白天去上班,你就在家里玩,還可以挑一只小貓帶走,你不是喜歡跟它們玩嗎?”
章楚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認真,意識到周思凡是真的想離開這里,“我不想去?!彼Ы幸宦暎菚r章楚已經(jīng)有些依賴周思凡了,塑料布的大小很合適,剛好夠兩個人睡覺,那個狹縫的寬度他也很喜歡,很安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有大人打他了,同齡人的惡意他也可以忽視不見,他想跟周思凡一輩子待在這里。
周思凡又拉又扯地勸了他半天,但小孩就像塊冥頑不靈的石頭,油鹽不進,手緊緊地拽著他,幾乎扣進肉里。
那是種又怕被拋棄,又不想分開的力度。
周思凡喘著氣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把手一甩,頭也不回地走了。
章楚一愣,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
完了,他不要我了。
他怔怔看著前面人的背影,慢慢被巨大的恐慌裹挾,“周……”他向前邁了一步。
“周思凡……”周思凡沒有任何回頭的意思。
章楚無措地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他生活多年的貧民窟一眼,像一個突然而至又猝不及防的短暫告別,終于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后來有次周思凡在聯(lián)盟軍委開了幾天幾夜的會,會議結(jié)束后跟他喝酒,喝多了問過章楚,當年為什么會跟他走。
章楚轉(zhuǎn)了轉(zhuǎn)酒杯,燈光映過杯子打在他眉眼上,他說,因為你不讓我喝地上的水。
童年的章楚像個刺猬,渾身都是堅硬的爪牙,沒人見過他藏在硬殼里柔軟的肚皮,周思凡沒想扒開看,但他不知道,勸章楚不要喝臟水這件事竟會被那人記了十幾年。
周思凡把他帶出貧民窟,就像帶一個小孩去上幼兒園一樣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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