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屋子像落下了一片很輕的雪，聽不見聲音，但能感到冷氣被攪了一下。媽媽沒有立刻答。她的視線先越過我們，落在走廊深處浴室門那個磨砂玻璃上，玻璃上還有上午的水霧痕跡，三道，像三個人在同一扇門前停留過。
「你們的安排，自己G0u通好就行?！顾K於開口，「不要影響到作息?！?br>
不是肯定，也不是拒絕，是把尺交回我們手里。桌下，藍(lán)的指尖蜷了一下，像貓把爪子收回r0U球。我撞了撞她，她微不可見地朝我笑了笑，笑意在嘴角停留了一秒，像蒸氣在冬天窗上畫出一筆再退。
「另外……」藍(lán)忽然抬頭，她的聲音更小，卻有一種直的線，「我想把那張照片，從房間放到客廳?！?br>
媽媽的眼睛去追那張她還沒看見的照片，像追一顆球的軌跡。她沒有問是哪張。藍(lán)自顧自從椅背後的包里拿出一個相框——照片里兩個小孩背靠背站在海邊，浪線斜斜，兩人都笑得有點(diǎn)笨。那是我先前在渝的書桌上看過的那一張。
相框放到餐邊柜，玻璃面反了燈。媽媽看了一會兒，像在調(diào)焦距，最後把相框往里推了一點(diǎn)：「不要擋到遙控器。容易打翻?！?br>
藍(lán)輕輕「嗯」了一聲。她其實(shí)不是要位置，她要的是被看見的角度。這個「不要擋到」也許就夠她當(dāng)作開始。
飯後，渝主動收碗。她洗碗的時候，袖口折得一樣高，水在瓷器上滑開，一路流進(jìn)下水口，嘩嘩的聲音像一種有秩序的雨。藍(lán)在旁邊擦乾，我負(fù)責(zé)放回柜子。媽媽拿起外套，像要出門，又像只是習(xí)慣把外衣整理好，最後她把外套放回椅背，坐到了我們對面。
「程渝?！顾腥?，聲音b平常輕一點(diǎn)，「?？贾幔愕臅r間表給我看一下。」
「好?！褂宕鸬煤芸?。
媽媽看向藍(lán)：「作文，宋老師不是給你指導(dǎo)嗎？」
「是?！顾{(lán)抿了一下唇角，「周五?！?br>
「嗯?！箣寢尠驯油约好媲芭擦艘恍《尉嚯x，又推回原位。她像在桌面上把某個看不見的格子排好，才把視線轉(zhuǎn)向我：「姜同學(xué)，對不起，今天讓你看我們家……」她停一下，找字，「排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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