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躺在旁邊的齊雁聲,卻在聽到“殺青”二字時,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一個月......這么快么?
這個念頭無聲地劃過心底,帶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極細微的滯澀感。她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的卻不是拍攝場面,而是這些時日與霍一相處的碎片:討論劇本時對方灼灼發(fā)亮的眼神,偶爾被她糾正粵語發(fā)音時那強自鎮(zhèn)定的懊惱,在酒店房間里一次次近乎瘋狂的糾纏,以及事后如同此刻這般,如同共犯的依靠休憩。
她的人生軌跡,在五十多歲這一年,因為一個年輕她二十多歲的女孩,驟然偏離了既有的、平穩(wěn)甚至可預見的軌道。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面,褪去“齊雁聲”的光環(huán)與枷鎖,僅僅作為“Joyce”,在一個幾乎可以做她女兒的年輕人身下,承歡呻吟,探索著身體前所未有的快樂極限。
簡直......荒唐不堪,若在以往,有人告訴她會有這樣一段經(jīng)歷歷,她定會覺得是無稽之談。
可偏偏發(fā)生了。而且,感覺并不壞。
那種掙脫了年齡、身份、世俗眼光束縛的純粹快感,那種在智力與肉體上同時被挑戰(zhàn)、被滿足的新奇體驗,像一劑強效的毒藥,令人沉迷?;粢簧砩嫌蟹N混合著天真與殘忍、冷靜與狂熱的氣質(zhì),恰怡精準地擊中了她內(nèi)心某個連自己都未曾清晰認知的隱秘角落。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清醒的,是這段關(guān)系里更年長、更理智、更能掌控局面的那一個。她享受著霍一的迷戀與帶來的激情,也坦然接受著這段關(guān)系必然的短暫性。她以為自己是船過無痕。
可當結(jié)束的時限被明確提及,一種極細微、極淺淡的不舍,還是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出了水面。
她極輕、極淺地嘆了一聲,那嘆息輕得像羽毛拂過心尖。
“系啊......就快結(jié)束咗?!彼穆曇舴诺煤苋幔瑤е潞蟮纳硢?,像在陳述一個事實,又像是一句無意識的呢喃。她頓了頓,仿佛斟酌了一下詞句,才繼續(xù)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自嘲與坦然的回味,“活到五十幾,都系第一次咁.....放縱自己。感覺倒系.....妙不可言?!?br>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甚至帶著她一貫的、仿佛談論天氣般的從容語調(diào)。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句承認背后,藏著多少驚心動魄的自我顛覆。
她并非沒有欲望,只是常年恪守的藝德、社會對女性尤其是年長女性的規(guī)訓、以及愛惜羽毛的本能,讓她將那些躁動的因子深深壓抑。偏偏霍一用那種不容拒絕的、近乎野蠻的方式,撬開了她嚴絲合縫的外殼。
霍一聞言,撫摸她手臂的動作微微一頓。她低頭看向懷里的人,齊雁聲閉著眼,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神情平靜,甚至稱得上恬淡,仿佛剛才那句帶著巨大信息量的話只是隨ロ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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