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尉點(diǎn)點(diǎn)頭，人人各有煩心事，很正常，仙尉也不覺得自己能夠開解什么，雙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拍打，沉默許久，哼起一支老家那邊的鄉(xiāng)謠。
山一程，水一程，風(fēng)一更，雪一更。近路愁，遠(yuǎn)道愁，南一聲，北一聲。
思悠悠，恨悠悠，江水流，河水流。夢難成，意難平，東山青，西山青。
壓歲鋪?zhàn)佣喑鰝€店伙計，代掌柜石柔當(dāng)然不會有意見，就是添一副碗筷的小事。
小啞巴就不太樂意了，不用想，又來個混子。
結(jié)果才一天相處下來，那個名字古怪的少女，就讓周俊臣刮目相看，滿是好感。
對待掙錢一事，竟是比周俊臣更上心，謝狗先與石柔借閱了歷年積攢下來的賬簿，算出一個每日入賬的銀兩數(shù)目，然后她開門見山，說以后鋪?zhàn)舆@邊得跟她明算賬，超出這筆錢的五成收入歸她，石柔無所謂，周俊臣覺得這筆買賣怎么都不虧，就算通過了這項決議。然后那謝狗就堵門去了，但凡是去隔壁草頭鋪?zhàn)拥目腿耍家凰浤ビ怖p拉到壓歲鋪?zhàn)永镞吳魄?，而且周俊臣看她的架勢，恨不得要去槐黃縣城滿大街墻壁上邊張貼告示，謝狗還與兩人合計，聊了一些自己的感想，說牛角渡那邊，可以立起一塊招牌，就當(dāng)是給壓歲鋪?zhàn)拥母恻c(diǎn)招徠點(diǎn)客人，反正牛角渡都是你們落魄山自家山頭，木牌上邊，除了寫明壓歲鋪?zhàn)釉谛℃?zhèn)的具體地址，有哪幾種糕點(diǎn)，被某某劍仙、某某宗主、某國皇帝陛下嘗過了，贊不絕口……比如龍泉劍宗的阮邛，現(xiàn)任宗主劉羨陽，神誥宗祁真，大驪藩王宋集薪，上任鐵符江水神楊花，湊他娘的十個有名氣的，總之寶瓶洲誰名氣大誰就榮幸登榜……管他們有沒有吃過呢，大不了被誰罵上門來，就與他道個歉，咱們再換一塊牌子唄，其實(shí)都不用換，抹掉個名字就行……
這般生意經(jīng)，聽得石柔目瞪口呆，周俊臣倒是眼睛一亮，要不是石柔攔著，小啞巴已經(jīng)去后院找木板和準(zhǔn)備筆墨了。
小啞巴見過掙錢兇的，但是沒見過為了掙錢這么不要臉的，用那個名叫謝狗的話說，就是人總不能為了面子連錢都不掙了。
小啞巴一下子就覺得踏實(shí)了，孩子在外人這邊，難得有個笑臉。
混熟了，謝狗今天陪著孩子一起翻書看，周俊臣喜歡看那些志怪，謝狗不一樣，最喜歡卿卿我我的才子佳人了，謝狗一邊翻書，一邊問小啞巴，“周俊臣，你既然是陳山主如今唯一一個徒孫輩的，結(jié)果一年到頭，只能苦哈哈在這邊掙點(diǎn)碎銀子，混得也太慘了點(diǎn)，不覺得委屈??？”
在蠻荒天下那邊，作為一個開山老祖的親傳、嫡系徒孫，在自家或是外邊，不弄點(diǎn)幺蛾子，都沒臉在山上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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