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謝景山還是來了,他臉頰上還有淺淺的掌印,明明可以敷粉遮蓋卻讓那痕跡大喇喇地顯現(xiàn)在眾人眼里。
今天他看向下方時不必再似有若無地拂過沈庭筠,而是光明正大地直直盯著她,期盼著她能在短暫的目光接觸中改變她的主意。
可等早朝快接近尾聲時,沈庭筠還是站了出來。謝景山看她邁出一步,便移開了眼睛,不再舍得去看她受委屈。
“臣欲奏事,愿陛下垂聽,臣昨日途經(jīng)廣振,見金吾當(dāng)街行兇,誅殺學(xué)子,血染寒衾。若非律法有變,金吾不問緣由,何以處刑布衣青衿。聽諸生口中所言,臣今日才發(fā)現(xiàn)文臣之列,竟無盧老身影……”
殿中十分安靜,只有她說話的聲音,七寶打斷了她說話,“欽月侯,此事陛下已頒了令,不可再議?!?br>
沈庭筠跪了下去,“臣惶恐,臣與大僧正北還未久,并不知此令?!?br>
她突然提了諦澄,殿中有些人不免抬眉。
這事梁帝就是為了瞞諦澄的,諦澄身邊的人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欽月侯大可以私下去和諦澄說,偏偏要光明正大拿到殿上議,當(dāng)真是沉不住氣,還是太年輕了些。
卻聽她接著說道,“可惜臣在北境幾次三番受盧新翰彈劾,倒想當(dāng)面問問他與臣有何深仇大恨。天寒露重,不知陛下可否允臣提床被子去獄中見見他?!?br>
沈庭筠第一次在朝中說話,就給自己劃好了位置,至此她一個將門孤女,便不會再與世家、與沙門站在同一條線上。
世家看她孤立無援,佛門容不下她血腥,她只能站到寒門與純臣一側(cè)??蛇@世上本有更容易走的路,她可以做公主,做閑散侯爺,偏偏要選這條崎嶇道路。
謝景山看下面的群臣不動,但也可料想他們心中在想什么,他們在嘲笑她的莽撞,在可憐她的不懂事。他倒是不在意自己會受罰,畢竟陛下昨夜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
他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封侯詔是在諦澄面圣之后改的,據(jù)他所知諦澄很少做這些明面上扭轉(zhuǎn)圣意的事,想來是她自己的愿望讓諦澄知道了。沈庭筠今日最終針對的是大僧正。這么看來,諦澄對她沈庭筠來說,也就是用過就丟罷了。
她讓他看看沈庭筠是什么人,可如今他更加看不懂她到底想要什么,一開口就樹敵,她難道不需要一個盟友么。
沈庭筠伏在地上也看不見上座發(fā)生了什么,只片刻,她聽御座上的人說,“欽月侯確實很久沒回來了,朕聽聞你在北邊落下了病,如今釋云云游回京,你且去看看,好好休養(yǎng),年節(jié)過后再來上朝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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