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想一想也覺如此更好,點一點頭??缮蝤P鳴在外面有那些人遺留的繩索攀附,自己又如何上那樣高的墻頭?他只能收劍入鞘,先躍上屋頂,沈鳳鳴總算看見了他,一目已知他意,交手將第二人擊下高墻之后,順勢一后仰,將外面那長索一抓抓進,憑空向他甩了過來。
君黎伸手一接,沈鳳鳴緊緊握著繩索,借著那一甩的方向,將君黎一個身體硬生生甩過了墻頭之高。那長索果然是長,長到帶了一個人這一甩上去,已不由了自己控制,只能干脆松了手,君黎落在墻頭時,便近了另一頭。他方落足,已覺一陣凜然之意襲來:運氣真差,身邊的人,正是謝峰德。
——或許也該說運氣真好,因為原本計劃的,不就是由他來對付謝峰德么?
謝峰德一見他人,猱身直上。他原想著那日他遠非自己對手,并不將他放在眼中,迎面抬手,便如那五指忽然變長,就此尖尖戳來。這亦是一半的幻術夾雜一半的真實——真正襲來的只是他手這一抓,可其速極快,看起來就如同極長的指甲揮舞過來一般,
可卻見這道士根本不懼——他還未拔劍,左手將劍鞘橫來一擋,幻覺之滅如同長甲之相粉碎,那劍鞘正擊在他送出的這一抓上,竟是一陣鈍痛。
謝峰德一時大意著了他的一擋,心中既怒更驚,抬眼與他對視,才忽然回想起那一日君黎就曾脫出了自己眼神之縛。這幾日他始終在回想的都是沈鳳鳴那日最后的魔音之唱,倒忘了還有這一出,這一下不得不抖擻起了精神來,冷笑道:“有意思,除了本門的破解之法外,竟然還有人能看穿我的幻術?!?br>
“幻自心生,心定則幻滅?!本枧e劍道。“謝前輩,你這幻術的確厲害,但對我一個修道之人行不通,若你肯罷手,我們也省了這一場斗,無論是在此間江湖,還是回去京城,都不至于面子上太難看。”
“哼,笑話!”謝峰德被他一個晚輩這兩句話說得直是勃然。還未動手,面前這道士竟然就先以勝者的架勢開始教訓自己,如何是他能咽得下的惡氣?!靶薜乐??哈哈!我謝峰德見過的自稱修道修禪之人多了,‘心定’?——有哪一個是真正的心定!縱然是你師父朱雀在我面前,我也不懼,我倒要看看你這道士能‘定’到何時——能有多‘居危不亂’!”
君黎知道他的功力比沈鳳鳴更精深許多,料想一旦自己有半點分心而亂,就要被他的幻術趁虛而入,當下暗暗深吸了口氣,將手握上劍柄,道:“好,那便領教謝前輩的高招了!”
才方進入對峙,背后風已先響。——背后是另一名黑衣人,原是距離甚遠,可見這里君黎出現(xiàn),他暗暗靠近過來,便要趁其與謝峰德說話之際,暗施偷襲。這黑衣人輕功甚佳,君黎才方聽到聲音,黑衣人這般一躍起落下,堪已是長刃可及己處;隨著那踏步而起的風聲是一聲幾不可聞的快速拔劍之聲——黑衣人已在空中拔劍,劍是明晃晃的亮,自高處向君黎削落。
君黎不知他功夫底細,未敢托大,回身相迎。這是一險——焉知以謝峰德的為人,不會趁此時出手,形成夾擊?所以他雖然回身,一副身心還是在謝峰德的動作之上,只期以最小的代價將這黑衣人快速解決,借著手法之快,或許還不至于在首招之后被人占去場面,落下被動之勢。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為此變故在第一招就心“亂”了——他要冷靜地想好一切。
另一邊的沈鳳鳴已經(jīng)看見,先君黎之動已呼:“小心!”只見他回身拔劍,那劍看似要揮出卻也飄飄然不似殺招,那背后謝峰德果然已動,雙掌之間,凝氣為刃——正是那一日欲取沈鳳鳴性命的一招,一大片空風聚起,便如巨大的刀刃一般向君黎劈來。
若在平地,步法移動往側邊避開,也就是了;可墻頭狹窄,這一股風刃卻是讓不得的。君黎背上已覺出風刃刮來的凜凜寒意,可他正面的寒意也撲至了黑衣人——那是他的殺意,從那一拔劍一回身間已散發(fā),劍與劍未相觸,那勁風已將對方蒙面黑布和頭巾整個掀起,那黑衣人一頭頭發(fā)頓時散開,便此飛在風里——那可不是什么飄逸,大力涌到如巨浪翻騰,一切已不受自控,如此鋒銳的殺手之刃竟活生生被潮般勁力推了回來,非但半分前進不得,甚至拿捏不住,脫手從高高的墻上就此墜去地面。
第一式便用了“潮涌”,只因君黎明白對手之強,此刻腹背受敵之險,絕不亞于任何性命相拼的最后關頭。黑衣人嘴角已然帶血,一張露出來的面孔年輕卻蒼白,沈鳳鳴遠遠看見已是一怔——這正是那日在仙霞嶺上帶了阿角等人伏擊的那新進少年!
他張口欲呼,想讓君黎手下留情,可也知道他這片刻之間處境之危,哪能容得自己再用這樣言語讓他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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