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露出一笑,“凌大俠,鳳鳴可不是那種人。再怎么樣,不會尋死的?!?br>
“他自是未必尋死,是你心里有此念頭,方會生出這種擔心。我的意思是——沈鳳鳴后來是不是又帶秋姑娘來過此地,秋姑娘身體毒性當時若還未全消,或許毒血濺至花木,致其枯竭也說不定。”
可這樣言語,君黎知道多半是凌厲為了寬他的心。沈鳳鳴決不至于將昏睡中的秋葵帶來這樣危險的懸崖,而方才半途坡上看見秋葵嘔出蟲尸時那血已是無毒,絕無到了此地反而還身帶毒血的道理。
可如果身帶毒血的不是秋葵,那便是沈鳳鳴了?君黎只覺胸中越發(fā)憂心難忍,不再掩飾焦急之意,道:“我去山下看看?!币差櫜簧涎窂?,運足了步法輕功,找到稍許能落足之地,抄了陡路急奔落山。凌厲輕功勝他甚多,自更不在話下。
那崖下之地盡是一人多高的亂草,正當夏日,生得極高極密,兩人一躍入,先驚起了蟲蚊無數(shù)。因了幽冥蛉之事,兩人于蟲子都頗有些厭惡,當下里毫不客氣,各揮勁力,一時飛蟲悉數(shù)跌落。君黎望了望上面崖頂,見那紅色朱槿花兒開得艷麗,當下與凌厲各向一邊,便往亂草里一路尋去。兩人手劍分撥,在草叢中來回找了個遍,并無見到半個人影,亦沒有旁人往來過的痕跡。
君黎松下一口氣,“他沒在這里就好?!币仓蛟S是自己太過緊張,抑壓悶急的情緒一時稍退,“還是去鎮(zhèn)上打聽消息?!?br>
這鎮(zhèn)子北端就是渡大江的碼頭,是以著實有些熱鬧。兩人先自鎮(zhèn)子里人多之處兜了一轉(zhuǎn),竟發(fā)覺云夢教的傳說已在這地方沸沸揚揚。原來那日洞庭三支一會,各派四散之后,云夢教和那日凡有關聯(lián)的幾人名字便四處傳開,君黎、凌厲亦都在其中。到得此地,人物形貌雖已不易識得,但姓名故事還是交口傳誦。想來也應是如此,畢竟云夢教頂著“魔教”的名頭,莫說是武林中人,便算是江湖小販、尋常百姓,也無不津津樂道。那日君山兩個小孩唱戲出了彩,這壁廂戲文先生也都立時學了新戲,覓著機緣便唱演一番。碼頭上往來的旅人何其多,小鎮(zhèn)也日日都有新客,新戲文自不愁沒人聽。
二人也順著聽了兩段戲文,大多都是在說沈鳳鳴。三支之會上他獨斗秋葵、謝峰德,先稱教主而后又讓位,確乎出盡了風頭,不唱他又唱誰?戲文里循他將秋葵稱作“云夢仙子”的原話,又將他稱作“云夢神君”,可誰又知道這一“神君”一“仙子”幾日來遭遇過的事情?秋葵幾乎丟了性命,沈鳳鳴現(xiàn)在又下落不明——戲雖唱得好聽,可與關非故這一爭,究竟是誰勝誰敗,君黎現(xiàn)在當真也說不出來。
聽了兩段,憂煩反增,可沈鳳鳴如今名氣既大了,打聽他的消息反而不便了。君黎尋了幾個人以沈鳳鳴的形貌問起,都無人見過,待要說細了,譬如提到他左頰上有傷痕,便有人搶白:“云夢神君誰不想見?卻也沒像您似的尋到我們這來了。”原來沈鳳鳴諸種特征早都被戲文說了扮了,一提起了,便有人猜得。如此,輾轉(zhuǎn)幾處,均無所獲。
他多半沒來這里。君黎暗道,不然,總也有人看見的。他既然如此出名了,總沒那么容易瞞過人的眼睛去。
“從那山下來,若不往這鎮(zhèn)上,那只能繼續(xù)翻山往北邊去?!绷鑵査坪醪轮铑^,“不過,北面山上不好走,縱然他真要往北,按理也該來這鎮(zhèn)上渡江,除非他是有心避開我們?!?br>
君黎不語。凌厲見他目光望著一處,順著去看,只見那頭熱鬧處有個中年道士坐著,手中虛搖著一滿把木簽,招徠生意。
“你若是打不定主意,不如也開一卦看看他去了哪個方向。”凌厲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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