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心里倒有了幾分“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拓跋孤大概是知曉這幾日太子要派人來,那聯(lián)姻一事固然沒人能強迫得了他,但愛女心切之下,為求萬無一失,他便在這幾日要將小雨藏去隱密所在,不使在谷中露面,卻不料弄巧成拙,竟給她跑了出來。
想著冷笑了一聲,心中竟然有那么一點幸災(zāi)樂禍。刺刺已經(jīng)附到他耳邊,輕輕道:“我知道那個地方,先前韓姑姑就是被藏在那里的,只是之前沒人看守。”
君黎點點頭,向拓跋雨道:“既然那么多人守著,你怎么跑出來的?”
“我沒跑出來?!蓖匕嫌甑幕卮饏s又出乎了兩人意料。大概是說開了幾句,她言語間不再那么緊張,低頭娓娓:“那里雖然是個山洞,可是什么都有,一點也不比家里差,我也……我也沒打算跑。只是今天……今天……我自己犯了些傻……”
她說著,文靜的面上忽然掠過一絲紅暈,咬了咬唇,“因為前幾天都沒下那么大雨,我都沒發(fā)現(xiàn),一下雨的時候,山洞旁邊就會落下一道瀑布來。今天雨大的時候太黑了,我就點了燈起來,那燈映在那落瀑上的時候一閃一閃的,我還以為……還以為瀑布對面那山壁是另有一個房間,后來雨停了,我……我怎么都覺得對面山壁后面還有人,就……我就摸過去了……”
刺刺笑了起來,“你老是這樣?!蓖匕嫌陱奈丛趺匆娺^外面的世界,但凡見到些新奇的未知之事,總是只能以自己以往所知來解釋,就算后來恍然大悟,當(dāng)時卻是不知的。聽刺刺言下之意,似乎她這般“犯傻”也非第一次了。
君黎亦有些驚訝,卻是驚訝于這個看來溫順的少女,原來竟也并不是那么膽小的。不過這樣想來,倒也不難理解她怎么會爬去了那高高的門頭之上。
拓跋雨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卻并沒有笑,反而微微蹙起雙眉,輕聲道:“哪知道過去以后,那里沒有房間——嗯,當(dāng)然沒有的,但是……但是……那山壁之后,卻真的給我發(fā)現(xiàn)個地道。”
君黎與刺刺同時愕然。“地道?”停了一忽兒,刺刺陡地站起,“小雨,你,你不會是說,你是從地道里,走來這里的吧?”
拓跋雨抬起一雙光芒躍動的眼,那閃躍的燈火仿佛是新鮮與開心般,“我就是從地道里走來這里的。”
一時間的沉默仿佛重得要將這空氣凝滯。大概,只有什么都不明白的拓跋雨,才會不曾意識到此事有多匪夷所思。
——一條從此間直通青龍谷的密道?就算還有“風(fēng)霆絕壁”天險為隔斷,這也已足夠讓人震動了。
地道的出口在此鎮(zhèn),這么長的山中通路絕不可能是自然之力,要人力挖掘也絕非少數(shù)幾人、悄無聲息可得。君黎知道,此鎮(zhèn)荒破多年,卻并不封閉,開挖之事自不會是近年,最少是要退回十八年前,此地為當(dāng)時的黑竹會獨占之時,才得有機會做出這樣大規(guī)模的事情來——這是否正是當(dāng)年慕容的苦謀?費勁心思地欲要潛入谷中是為了率眾偷襲青龍教或者僅僅是找回林芷母子?如果當(dāng)年再給他多一些時間,貫通了風(fēng)霆絕壁,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同?
他一時說不出話。就算到了十八年后這個密道的作用已不比當(dāng)年,青龍教倘若知道它的存在,必也要驚出一身冷汗??山駮r今日,面前的這個青龍教主之女,竟只是將它當(dāng)作一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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