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正一點點愈發(fā)擴散,仿佛明珠被毒液自一角侵蝕,慢慢向中心蔓滲過去。
“上一回見到天狗食月……我記得我還在臨安學(xué)劍?!毕溺_口道,“是去年的事情了……”
“上一回見到‘天狗食月’,他們是來取我性命的……”沈鳳鳴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夏琰驟然轉(zhuǎn)身向他看,他卻低低一笑,“就是那會兒——天都峰金牌之爭在即,馬斯那面經(jīng)常有人來刺殺我。旁人我都不在意,不過‘天狗’來了,我就知道,確實是馬斯的授意。”
秋葵插話:“他倒是沒得手?”
沈鳳鳴向她瞪一眼,“這么想人得手?”目光一轉(zhuǎn),又見夏琰的表情——雖然呡唇不語,顯然也有一樣的疑問:依照宋然那本名冊中的描述,天狗此人真功夫如何且不論,暗殺的經(jīng)驗和手段理應(yīng)不亞于當(dāng)時的馬嘶鳳鳴,再帶上他自己那精銳“食月”,多少難啃的骨頭都被拿下了,沈鳳鳴彼時比之今日顯遜許多,當(dāng)然算不上什么一流高手,“食月”即便一擊不中大可再來幾次,總能得手的。
他便喟然:“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三十個人,靠偷襲還殺不了一個沈鳳鳴,看來名不副實?”
夏琰咳了一聲,“我沒這么想。你深諳暗殺之道,想弄死你當(dāng)然不容易。”
“不瞞你說,”沈鳳鳴顯得很誠實?!叭舨皇悄翘斐隽它c意外,我大概真死他手里了?!?br>
秋葵與夏琰都不免收拾起輕視,肅然等他往下講。
“‘天狗’這人,我那日之前只聞其名,曉得是個人物,但不曉得到底有沒有說的那般厲害?!鄙蝤P鳴道,“聽人說‘食月’每一次刺殺都非常利落,從計劃開始,到動手,到收拾干凈,一點破綻都不會留下。黑竹有專司收拾善后的小組,‘食月’從來都沒用過,因此行動的細(xì)節(jié),如果天狗自己不在會里說,就連黑竹執(zhí)錄也記不下什么東西,更不要說給別人發(fā)現(xiàn)任何把柄。”
他稍稍停頓?!爸挥幸淮巍谴螒?yīng)是馬斯授意,也不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將人尸體曝于鬧市,但即便如此‘食月’還是將一應(yīng)線索痕跡都清理得干干凈凈,尸體給人見到時,蓋著被子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街心,好像是將大街當(dāng)了家里的床似,要不是放的地方實在有礙通行,大概不曉得多久才會被發(fā)現(xiàn)早已面目枯蒼,是個死人。膽大的掀了被子,那被子下面還給他整整齊齊穿著衣裳——有認(rèn)出那衣裳確是這人自己的,但并非他當(dāng)日所著——后來仵作剝衣驗看,發(fā)現(xiàn)這人身上血都差不多放空了,早就是青青白白的一具硬尸?!?br>
秋葵聽得不甚舒服,皺眉道:“這等行事,也是少見?!?br>
“未必是真的?!毕溺槐菊?jīng)道,“人死之后,放血就不大放得出來,要說是活著放血,那些個血脈要沖,哪一處開了口不是立時活不了,怎等得到放完血再死?”
“還有更詭異的說法?!鄙蝤P鳴道,“說是那尸體身上幾處放過血的口子,都給規(guī)規(guī)矩矩縫上了,一處都不落下。嘖嘖,我聽說這事的時候,心里真毛了一毛?!?br>
“我不在意這些傳說?!毕溺娌桓纳?。“神秘之人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傳說,既然只有過那么一次曝于人前,當(dāng)然會被極盡夸張。我只在意——你見到他的當(dāng)面,他是個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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