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神誥宗那位年紀輕輕卻輩分極高的道士在掌門師兄天君祁真的竭力舉薦之下,應神誥宗的上宗——位于中土神洲的那座道教大宗門之邀,成為那座上宗的新任掌書真人,掌管那部珍貴異常的道教巨著《洞玄經(jīng)》,此書被譽為“道法之綱紀”。這個消息,比起先前神誥宗慶賀祁真被敕封為天君的慶典,絲毫不遜色。
二是兵家祖庭之一的真武山去年新收的一名弟子一年之內(nèi)連破三境,使得原本略遜風雪廟的真武山一下子聲勢大漲,隱約有壓過風雪廟的跡象。要知道,這還是在風雪廟魏晉躋身陸地劍仙的前提下,由此可見那名少年的天賦之高。
三是一個小道消息,說北方蠻子大驪王朝失心瘋了,要將疆域南邊的某座山峰升格為一國北岳。眾多勢力頓時議論紛紛,多是譏諷嘲笑,說那土鱉宋氏不但學問淺薄,原來連東南西北都拎不清。唯獨觀湖書院嚴禁學子議論此事,值得玩味。
其余幾件事,比不得前三樁那么驚人,而且多是以訛傳訛的小道消息,暫時真假難辨。例如東寶瓶洲最南邊老龍城的少城主苻南華要與南澗國一名女子聯(lián)姻,女子所在家族是東寶瓶洲掰手指就數(shù)得著的大族,但是傳聞那名女子奇丑無比,是個三十歲的老姑娘了。又比如北邊的大隋動蕩不安,不斷有大修士悄然離開國境向南“游歷”,據(jù)說是為了躲避大驪那座虛虛實實的白玉京飛劍樓。至于被摘掉七十二書院頭銜的山崖書院去年在大隋京城扎根,算不得什么大消息。還有,大隋對外宣稱境內(nèi)多出一位驚世駭俗的十境武夫,東寶瓶洲南方都認為是大隋高氏一次拙劣的障眼法。
魏檗仍舊每天去往落魄山散步,這座山頭也隨之熱鬧起來,附近三座山頭的仙家本來只把遲遲不愿建造府邸的落魄山當個笑話看待,現(xiàn)在卻開始經(jīng)常往落魄山跑,要么是與北岳大神偶遇,要么是去山巔的山神廟供奉一炷香火。
這個舉動可不簡單。仙家入廟燒香是有大規(guī)矩大說法的,仙人往往不踏足神廟,更不會輕易燒香,除非是近似于結(jié)盟的“頭香”。例如我在一座山頭建造府邸,山上有朝廷敕封的祠廟,那么才會去燒一炷香,而不是三炷香,算是打了聲招呼。若是香火點燃燒盡,就意味著祠廟內(nèi)的山水神靈點頭認可;若是插入香爐的香火燒不下去,就說明“火候不到”。至于之后仙家是要撕破臉皮還是要更加籠絡,得看各自的底氣,或者說得看山下王朝的胳膊有多粗,拳頭有多大。
只不過小小東寶瓶洲到底不是百花綻放的中土神洲,相傳那邊曾有一個屹立千年的強大王朝,每當國勢衰敗之際,必出雄才偉略的明君和力挽狂瀾的文臣武將。那個王朝極力推崇純粹武夫,曾經(jīng)做過一樁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壯舉:某個差點斷了國祚的昏聵君王一怒為紅顏,以舉國之力圍攻一座大岳,除了國內(nèi)練氣士的法寶、劍修的飛劍外,還有無數(shù)純粹武夫的強弓勁弩、六千架銘刻有道家云篆符箓的投石機,更是擺下了近萬張經(jīng)由墨家機關(guān)師特制的巨大床子弩,拿出了王朝所有儲備,每一支床子弩箭皆粗如大殿棟梁……最后硬生生將那座大岳射成了一只刺猬。
龍泉小鎮(zhèn)上依舊熱鬧,但是這兩天西邊大山里卻異常安靜寧和,別說是在此落腳的外鄉(xiāng)仙家,就是那些桀驁不馴的妖精鬼怪也全部都大氣不敢喘一口,因為大驪國師崔瀺開始巡山了。
聽說這是他第一次踏足龍泉郡,不茍言笑,只帶著兩名扈從,從北邊的郡守府開始進山,一路往南。因為崔瀺并沒有故意要微服私訪,先給他的得意門生,擔任郡守的吳鳶打過了招呼,因此各大山頭都早早接到了衙門通知,要求在最近一段時間內(nèi)做好接駕準備,國師隨時會上山觀景。倒不是強人所難,非要端出什么龍肝鳳髓,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凈土掃街,而是面子上總得過得去,當家的人物,總該至少有一個在山頭待著別亂逛,要不然國師上山后,隨口一問卻三不知,那就不妥了。
在這當中,阮邛名下的神秀山及包袱齋所在的牛角山肯定是重中之重,吳鳶不得不讓分別擔任縣令和窯務督造官的袁、曹兩位大公子先行入駐兩地,以免招待不周,出了紕漏。至于披云山,更不用說,皇帝陛下很快就會御駕親臨。
果不其然,崔瀺在披云山那邊短暫居住了兩天,看過了北岳祠廟以及新書院選址。其間,一張全程陪同在國師身邊的面孔引發(fā)了軒然大波,竟然是黃庭國的老侍郎程水東——這惹來諸多揣測:難道作為大隋附屬國的黃庭國洪氏已經(jīng)背棄了盟約?
最后崔瀺走到最南邊的落魄山,登上了山神廟,宋煜章現(xiàn)出金身。宋煜章在年少求學之時便對這位國師推崇至極,如今不但得以近距離見到真容,還能聊上幾句道德學問,這讓已成山水神祇的宋煜章激動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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