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的眼神一下子晦暗起來,抓了幾片苦雀舌茶放入嘴中輕輕咀嚼。
一棟高樓的頂樓廊道上俱是正陽山的祖師爺,一個個氣宇不凡,劍氣匯聚,如江河入海,氣沖斗牛。偏右位置站著一名白衣魁梧老者,雙臂環(huán)胸,正在俯瞰神仙臺廣場,有個相貌精致的女童騎在老人肩頭。
陳平安死死盯住那個白衣老人,片刻之后轉(zhuǎn)移視線。
另外一棟高樓是神仙臺留給風(fēng)雷園的觀景點。比起正陽山中五境劍修的傾巢出動,風(fēng)雷園這趟隨行之人屈指可數(shù),而且多是容貌年輕的晚輩,例如吊兒郎當坐在欄桿上的劉灞橋。風(fēng)雷園兩戰(zhàn)皆輸后,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張山看得神情專注,喃喃道:“開始了?!?br>
秋實笑道:“先前兩場比劍都是奔著打死對手去的,這一場架不用分勝負,而且無關(guān)大局,我估計會打得你來我往,不會再像先前那么血腥了?!?br>
陳平安不作點評,他的心思主要還是放在那頭正陽山搬山猿身上。
陳平安默默記住正陽山所在閣樓的一張張容顏,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比起將來的旁敲側(cè)擊和道聽途說,現(xiàn)在眼中所見的這幅畫面最為直觀真實,將來這些人,說不定就會是攔阻自己登山說理的潛在對手。當然,距離那一天還很遙遠,當下陳平安才是三境武夫,再強的三境,也僅僅是三境。
頭戴貂帽的儒衫老人嘖嘖道:“這個名叫蘇稼的女娃娃有點懸嘍?!?br>
最右邊的年輕劍修習(xí)慣性輕輕拍打劍鞘:“她輸了??上Я四侵火B(yǎng)劍葫,遇人不淑,恐怕北俱蘆洲都找不出第三只?!?br>
一語成讖。
三招而已,蘇稼出了佩劍,出了養(yǎng)劍葫里的本命飛劍,仍是被黃河打得倒地不起。原來黃河背后大匣內(nèi)裝滿了小劍,跟背著一個馬蜂窩差不多,并非什么本命飛劍,只是擅長分心駕馭飛劍,打得蘇稼根本就無從反擊:一次被飛劍洞穿持劍之手的胳膊,一次被切斷腰間懸掛養(yǎng)劍葫的紅繩,最后一次被兩把飛劍釘入左右手腕,倒在血泊中,已經(jīng)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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