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邛搬了條長凳坐在正屋對面,與楊老頭隔著一座天井院子。
楊老頭問道:“難得阮圣人心神不寧,怎么,擔(dān)心阮秀?”
阮邛點(diǎn)了點(diǎn)頭。
楊老頭難得開玩笑:“收陳平安當(dāng)女婿,就那么難嗎?”
阮邛喝了口酒:“陳平安,人不差,我雖然不愿收他為弟子,卻并非不認(rèn)可陳平安的人品。如果阮秀不是阮秀,換成是個尋常的閨女,就由著她去了。說不定……我還會經(jīng)常跟這個女婿喝個小酒兒,想來不壞。而且還不用擔(dān)心自己女兒受委屈,只有害怕自己女兒過于蠻橫、女婿跑了的份??晌遗畠海切阈?。”
楊老頭點(diǎn)了點(diǎn)頭:“事情太好,也有煩憂。我能理解?!?br>
阮邛喝著名副其實的愁酒,一大口下肚后,抹了把嘴,悶悶道:“因為先前老神君就聊過些,所以此次崔瀺大致的謀劃,我猜得出一點(diǎn)苗頭,只是其中具體的怎么個用心險惡,怎么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精心設(shè)置,我是猜不出,這本就不是我的強(qiáng)項,也懶得去想。不過修行一事,最忌諱拖泥帶水,我家秀秀,如果越陷越深,遲早要出事,所以這趟就讓秀秀去了書簡湖?!?br>
楊老頭道:“你肯投桃,崔瀺那么個頂聰明的人,肯定會報李,放心好了,會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天衣無縫,至少不至于適得其反?!?br>
說到這里,楊老頭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一事:“投桃報李,李代桃僵,嗯,都有些嚼頭,至于是嚼出了黃連滋味,還是糖水味道,就看人了?!?br>
阮邛一樣不在這類啞謎上糾纏心思,別說是他,恐怕除了齊靜春,所有坐鎮(zhèn)驪珠洞天的三教人物,都猜不出這位老神君的所思所想、所謀所求。阮邛從來不做無謂的較勁,大好光陰,打鐵鑄劍已經(jīng)足夠忙碌,還要憂心秀秀的前程,哪里有那么多閑散工夫來跟人打機(jī)鋒。
楊老頭本就是隨口一說,轉(zhuǎn)回正題:“你想要做個了斷,借助泥瓶巷顧璨,再假借那只繡虎不為人知的謀劃,讓阮秀和陳平安之間心生嫌隙。兩個人,心境越通透,就越喜歡鉆牛角尖,犟起來,芝麻大小的瑕疵,就比天大了,所以我沒攔著阮秀離開龍泉郡,這也是你阮邛為人父的人之常情?!?br>
阮邛沒來由地感慨了一句:“這個崔瀺,真是厲害?!?br>
他阮邛希望女兒阮秀,不再在男女情愛一事上多作糾纏,安心修行,早日躋身上五境,好歹先擁有自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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