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子好眼力,便是我看得都有些吃力?!彼翁m樵撫須而笑,“是那銀屏國的一座郡城,應(yīng)該是要有一樁禍?zhǔn)屡R頭,外顯氣象才會如此明顯。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是有妖魔作祟,第二種則是當(dāng)?shù)厣剿竦o、城隍爺之流的朝廷封正對象到了金身腐朽趨于崩潰的地步。這銀屏國看似疆域廣袤,但是在北俱蘆洲的東南部卻是名副其實的小國,就在于銀屏國版圖靈氣不盛,出不了練氣士,就算有,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銀屏國這類窮鄉(xiāng)僻壤,徒有一個空架子,練氣士都不愛去逛?!?br>
這明擺著是將陳平安當(dāng)一個初出茅廬的雛兒看待了,宋蘭樵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番措辭的不妥,小心打量那人神色,見他依舊豎耳聆聽,十分專注,這才松了口氣。果然是那別洲“宗”字頭仙家的祖師堂貴人,也虧得自己出身于春露圃這種與人為善的山頭,換成北俱蘆洲中部和北方的大山頭渡船,一旦看破對方身份,說不定就要戲耍逗弄一番。等雙方起了摩擦,各自打出了火氣,當(dāng)下不會下死手,但肯定會找個機(jī)會扮演那野修,毀尸滅跡,這是常有的事情。
宋蘭樵猶豫了一下,還是咽下了已經(jīng)到嘴邊的提醒話語。大宗子弟最要臉皮,自己就別畫蛇添足了,省得對方不念好,自己還被記恨。
陳平安環(huán)顧四周后,扶了扶斗笠,笑道:“宋前輩,我反正閑來無事,有些悶得慌,下去耍耍,可能要晚些才能到春露圃了,到時候再找宋前輩喝酒。稍后離船,可能會對渡船陣法有些影響。”
宋蘭樵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不過修士行事素來隨心,這位老金丹便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講了幾句兆頭好的吉利話。然后他就看到那個姓陳的外鄉(xiāng)修士似乎有些尷尬。為何不御劍?哪怕覺得太過扎眼,御風(fēng)有何難?
陳平安只得一拍養(yǎng)劍葫,單手撐在欄桿上翻身而去,隨手一掌輕輕劈開渡船陣法,一穿而過,身形如箭矢激射出去,然后雙足似乎踩在了一抹幽綠劍光的頂端,膝蓋微曲,驟然發(fā)力,身形疾速傾斜向下掠去,四周漣漪大震,轟然作響,看得宋蘭樵眼皮子直打戰(zhàn):好家伙,年紀(jì)輕輕的劍仙也就罷了,這副體魄堅韌得好似金身境武夫了吧?去他的劍修!
陳平安落在一座山峰之上,遙遙揮手作別。
宋蘭樵亦是如此,到底還是個懂禮數(shù)的,討厭不起來。
山上修士,好聚好散,何其難也。
陳平安取出一只竹箱背在身上。劍仙不樂意出鞘,顯然是在鬼蜮谷未能酣暢一戰(zhàn),有些賭氣。至于原名“小酆都”的劍胚初一,陳平安是不敢讓其輕易離開養(yǎng)劍葫了。
陳平安取出那串核桃戴在手上,再將那三張云霄宮符箓放入左手袖中。
在金光峰和月華山?jīng)]能遇上金背雁和巨蛙是好事情,之所以揀選這艘春露圃渡船,一個隱蔽緣由就在于此。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沒有著急動身,而是尋了一處僻靜地方,開始煉化那根最長的積霄山金色雷鞭。約莫兩個時辰后,煉化了一個大概坯子,手持行山杖,開始徒步走向那座相距五六十里山路的銀屏國郡城。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