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錢“嗯”了一聲,道:“我是不懂這些,可能以后也不會懂,我也不想懂?!?br>
在南苑國那個不被她認為是家鄉(xiāng)的地方,爹娘先后離開的時候,她其實沒有什么太多太重的傷感,就好像他們只是先走了一步,她很快就會跟上去,可能是餓死、凍死,或者是被人打死。但是跟上去又如何?還不是被他們嫌棄,被當作累贅?所以裴錢離開蓮藕福地之后,哪怕想要傷心一些,在師父面前,她也裝不出來。
但是崔爺爺不一樣,他是除了自己師父之外,裴錢真正認可的長輩。
一次次打得她痛不欲生,要是膽敢嚷嚷著不練拳了就打得更重,還說了那么多讓她心比傷勢更疼的混賬話。
可是裴錢如今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了,甚至根本不用她的雙眼去偷看人心。
崔東山仰頭望向夜幕,馬上就要中秋了,月兒團團圓。崔東山輕聲道:“所以先生一直不希望你長大,不用太著急。長大了,你自己就會想要去承擔些什么,到時候你師父攔不住,也不會再攔著你了。還記得當年你師父離開大隋書院的那次分別嗎?”
裴錢使勁點頭,黝黑臉龐總算有了幾分笑意,大聲道:“當然,我可開心哩,寶瓶姐姐更開心。”
崔東山跟著笑了笑,自問自答道:“為什么要我們所有人合起伙來,鬧出那么大的陣仗?因為先生知道,可能下一次重逢,就無法再見到記憶里的那個紅棉襖小姑娘了,腮幫紅紅,個兒小小,眼睛圓圓,嗓音脆脆,背著大小剛剛好的小書箱,喊著小師叔。只靠眼睛,是注定再也見不著了。這就是大人們不可言說的遺憾,只能擱在自己這兒,藏起來?!?br>
崔東山指了指自己心口,然后輕輕揮動袖子,似乎想要趕走一些煩憂。
真正憂愁,只在無聲處。
“這些煩人的事情,本來都是長大以后才會自己去想明白的事情,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聽一聽,至少知道有這么一回事?!?br>
“我爺爺就這么走了,先生不比我少傷心半點,但是先生不會讓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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