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么你們都信哦，你有沒有想過；所謂滅法末世之劫，不過是高層們?yōu)榱斯?jié)省資源，清理低端人口的手段！呵呵，我與你講了多少次，我們住的這山，其實與那海中的樹，是一體的，互為根須枝葉。我們這些山上的所有菩薩天神精怪，并不是不老不死的，我們的身體和精神，都是依靠那都是那海中塵樹中的生物們的信奉和供養(yǎng)而生存滋長的——每隔幾萬年，我們的山上積攢了太多神，那信奉供養(yǎng)不夠了，我們的山要就會崩塌了，神就會老會死。所以，就需要制造一個所謂的戰(zhàn)爭和末日，要你們這些傻瓜去渡海，去下凡，去人間死了當(dāng)肥料當(dāng)炮灰啊。本座已經(jīng)目睹親歷了三次所謂末法之劫了……那條蛇，永遠(yuǎn)是吃不完自己的，黑蛇白蛇都是蛇，那就是兩個顏色畫一個圈啊，頭在哪里都沒區(qū)別的——相信我，你們下不下這海，那破樹上的果子們也該爛還是爛，這山該塌還是會塌；地獄還會地獄，天堂還是天堂，不變的永遠(yuǎn)是你們這些拎不清，去礙事去演戲的的蠢貨?！?br>
紀(jì)春波完全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是從哪里來的，他竟然覺得自己越說越氣，甚至很想踢跪在他面前的木木一腳。
木木沉默了一會，輕輕地說：“縱是如此，弟子也愿化為光明火種，橫身自渡；無羈無著，世間行走。此去一別，永世不見，只愿上師坐前，燈火長明，花清樹凈?！?br>
木木說完，拍怕膝蓋上的泥土，躬著身體，像是宮斗劇里的丫鬟一樣，低著頭后退。
紀(jì)春波指著樹枝上的油燈，又罵了起來：“蠢貨。不拿著你的恒沙燈，就憑你那點本事，一萬年也走不到人間去。你真的想要去人間救世，還是打算趁機渾水摸魚出去玩？”
木木笑了，抬了一下手臂，擦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身體靠在山墻上；整個人，漸漸變成了，一片石頭，石頭也很快模糊了人形的紋理，包漿了了，龜裂了，碎成了沙塵。紀(jì)春波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可是在他過往無數(shù)次的夢里的經(jīng)驗，他知道自己做什么都留不住木木。
不過，這次他覺得他特別理解木木；他覺得木木并不是嘴上說的那樣，是真的想去當(dāng)是什么勇士去冒險，拯救什么。他想去遠(yuǎn)方，只不過是對現(xiàn)狀不滿意；嗯，世界那么大，他要去看看。
另外，紀(jì)春波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少看點修仙網(wǎng)文了和古偶電視劇了。
這個夢里，木木叫他上師。嗯……這讓紀(jì)春波不開心，他知道在這種網(wǎng)文中，上師或者師尊可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角色。紀(jì)春波走到梅花樹前，看著那破舊的小油燈，撇嘴——其實他也會做不同版本的魔改夢，這個夢雖然有點特效，但不是最雷的；他之前還做過他是整容后的林品如，來到洪世賢版木木的豪宅家里當(dāng)保姆。
油燈上的火苗又小又弱，而且好像也沒有多少油。他取下油燈，拎著；來到木木消失的殘骸前，低身，去扒拉那些砂礫那些灰。
然后可怕的事情又發(fā)生了，他不小心在地上坐了下來之后，覺得自己也動不了了，他自己也靠著山變成了石頭了，只有木木留下的油燈還在他身前閃耀。眼前的海洋和漩渦被云霧遮蓋了，天下起了大雪。大雪很快積攢到紀(jì)春波的腰，已經(jīng)石化的他一動不能動，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他有懶得動。
油燈里的油終于燒光了，那火苗像是一滴妓女的眼淚，終于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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