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錚以前是帶兵打過仗的人,知道人馬眾多走長途帶來的巨大消耗。而且送虞皇只是順路,之后他要帶著五千人去河曜只為接幾個秀女,實在是有點……浪費。
夏侯期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說:“你膝下的織毯,你覺得怎么樣?”
靳錚不明所以,但還是看了看地上的毯子,夏侯期不愛花哨,宮中的布置大都簡約素凈,地上的織毯總是灰色和淡青色兩種,遠處看是一個整體,上面只是簡單的花紋,可是湊近了看卻能發(fā)現(xiàn),這些簡單大氣的花紋中,還含著十分精細的細節(jié)設計,可謂巧奪天工,越仔細看越覺得震驚。
“這織毯,就是河曜進貢來的東西,宮中幾乎所有織毯和門簾,都是那邊進貢來的,朕用的也是。”夏侯期說,然后看向墻上的一幅江山圖緩緩道,“其實河曜原本也不是云萊的土地,那邊的百姓也是后來融入云萊的民族,只是比你們早了二十多年罷了?!?br>
“在河曜還是一個獨立小國時,國中的一位王爺鎮(zhèn)南王擁兵自重成了隱患,起兵造反和天子內斗了十幾年,國內百姓深受戰(zhàn)亂之苦,而且嫌隙也愈來愈深,南北之戰(zhàn)帶來的結果,就是屬于天子和王爺屬地的兩地百姓也愈發(fā)仇恨對方,后來河曜小國的皇上跑來云萊求助,想讓云萊發(fā)兵助他對抗鎮(zhèn)南王,為此他愿意讓河曜歸屬云萊,自己自動降為諸侯?!?br>
夏侯期說到這里嘴角冷冷一跳,眼中盡是鄙夷和嘆息,在他看來,一對兄弟不顧百姓的死活打了那么多年仗,后一個為了殺了另一個,甘愿將自己的國家都賣掉,實在是可悲可鄙。
感嘆完后夏侯期收拾了神情繼續(xù)道:“先皇當時答應了下來,出兵打敗鎮(zhèn)南王,那個皇帝也甘愿稱臣,當初河曜皇帝帶領的是北方的百姓和兵眾,鎮(zhèn)南王敗后,擁護河曜皇帝的士兵和百姓堅決不容鎮(zhèn)南王的那些人,對自己的親族也十足狠心,以前跟隨鎮(zhèn)南王的百姓和殘兵便流浪去了別的地方。留下來的人就都成了云萊的子民。后來朕登基時河曜那邊還出過內亂,他們想起兵造反,只是被鎮(zhèn)壓下去了。”
夏侯期說到這里眼神有些黯然,因為他知道河曜的人為什么會造反,其實剛開始的河曜還是很服從云萊的統(tǒng)治,可是他們剛從長久的戰(zhàn)亂中解放,還沒過上幾年好日子,就因為夏侯期的父親和皇后窮奢極欲的享受,承受起沉重的賦稅。當時越是遠離景籍的地方受的剝削越嚴重,而且因為之前是外族,周圍的云萊地方官也處處給河曜施壓,欺騙他們好多收賦稅。河曜的人到最后沒了活路,才選擇造反,剛巧就趕上夏侯期新皇登基。父債子償,夏侯期只能派兵去鎮(zhèn)壓,可打贏了心里也并不好受,為此他減免了賦稅,可接下來他又和麟國開始打仗,云萊的經濟就這么一虧載虧,所以他登基后一直是倡導樸素,宮內的用度也是能省則省,各處努力了多年才慢慢恢復大國應有的氣派。
“朕登基以來這些年河曜還算安生,”夏侯期接著說,“那邊地皮不算肥沃,也沒有什么產物,只有這種織物還算特別,每年都會進貢來一些。前幾天邱解仁來見朕,他看了看這織毯說,他昔年騎驢游歷的時候見過河曜的織毯,那邊的南北方人都很擅長做織物,但是方法卻有很多不同,仔細看就能看出來,現(xiàn)在的這張織毯,是用原河曜南方那邊的織法織的,而之前他們進貢的都是北方的織法,因為互相交惡,他們連生活習性和紡織方法都分的很清絕不混淆。朕已讓人對比過,確實如此?!?br>
靳錚也算敏感的,抬頭道:“皇上的意思是,河曜那邊可能……”
“所以朕讓你去看看,”夏侯期說,“去了后仔細查一查,你之前也有帶兵打仗的經驗,若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情況,也該知道怎么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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