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汗庭的使者，雅爾都回到首領(lǐng)營地，青頂白氈的大帳外，各色彩旗飛舞飄蕩著，料峭春意里，雅爾都忽然瞥見那一身紅裙的渾忽正坐在低矮的枯木上，額上與耳墜的羽飾與墨色的長發(fā)一起輕輕拂動。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溫柔起來，斑白鬢發(fā)下的面龐不再堅冷，撫摸著腰間的彎刀，雅爾都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她，連責(zé)備都話也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慕椿坐了一會兒，雖然雅爾都應(yīng)允將她藏匿在此，但卻不準(zhǔn)她過多地出現(xiàn)在人前，這也印證了她的猜測——興昔與雅爾都決裂，將他驅(qū)逐到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地界，同時也是將西入丹遼的命脈交給了雅爾都。她信任這個對篾兀真忠心耿耿的老臣，但也不得不提防，所以在薩布勒部，一定還有興昔埋在雅爾都身邊監(jiān)視的棋子。
她必須要想辦法讓這個棋子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由其上報興昔，再與此同時讓雅爾都懷疑起興昔的血統(tǒng)，造成這對君臣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攪亂薩布勒部的統(tǒng)治，在丹遼汗庭與薩布勒部混戰(zhàn)時，將西入骨裴羅的通道閘谷打開，放周軍過去。
想到這里，慕椿攏著耳鬢的碎發(fā)時，想到蘇郁此時想必正在哪一處山上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模樣，不禁笑了笑。那笑容被遠處高地上眺望她的雅爾都看見，換來的是雅爾都心中那個幾乎要重疊在她身上的另一個身影。
以至于慕椿走回了帳子，雅爾都都不曾發(fā)覺。
“雅爾都爺爺?！蹦酱惶ь^望著他，疑惑道，“您哭了嗎？”
眼淚被風(fēng)吹走了，雅爾都依舊是那樣的蒼老和疲憊：“孩子，你隨我進來?！?br>
大帳里，慕椿洗干凈手，跪坐在木桌旁邊，注視著雅爾都從一副大箱子里捧出一個紅木匣子。
“這是……”
“孩子。”雅爾都取出一面獸頭金令，放到了她的面前，“這是雅爾都城的城令，你拿著它，到北部高昌我的故鄉(xiāng)那里去吧，我的孫女桑察在那里，她看見這枚金令，會收留和善待你的?！?br>
“雅爾都爺爺……”慕椿垂眸道，“你也不愿意收留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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