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大街上撿到了一個男人。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正趕上節(jié)氣里的白露,s市剛下了今年第一場秋雨。抽屜里正山小種喝完最后一撮,倒在手里只剩茶末子——可有可無,棄之可惜。
就像我在這辦公室里的地位一樣,業(yè)務不行,長相不行,干嘛嘛不行,只好坐那里充人數(shù)。反正這行的特色就是富貴閑人,來點個卯混混一天就過去了,管你干多干少,月底工資永遠一成不變。沒有失望,卻也沒有指望。
我是閑,可惜我不富貴。孤身一人漂泊在s市,和同事借住在云塘路的小公寓。雖然它租金低廉、地段良好,終究不是自己名下的房產(chǎn),住在里面便總是惴惴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房東不高興,大半夜被攆出去。
他們說我缺少一個家,缺少一個人們常說的“歸宿”。
歸宿啊歸宿,他們的意思我懂。這世界女人的歸宿也就那兩個:男人和錢財。當然,其實可以歸結為一個:男人。
但是我煩得很。年紀輕輕就做出老氣橫秋的樣子,拒絕一切可能的介紹或者邂逅。說到底還是矯情,不肯為了錢財來委屈自己,不委屈了又不甘心??傆X得憑那一點好顏色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
高不成,低不就。久而久之,便成了單位里遠近聞名的孤家寡人。都說單身會上癮,這話不假。別看我面上總是恨恨的,一副明天一定要領證的便秘表情。其實心底處,我愛死了一個人的逍遙自在。
所以你想象一下,我突然把個男人帶回家,是有多么不情愿啊。
他渾身都是污泥,仿佛與誰惡斗了一番。這讓我下意識地瞥了四周一眼,別是有什么討債的黑社會還躲在附近,沖出來把我當同伙補一刀就完蛋了。沒人,一個人也沒有。這會兒正是四點鐘多一點,寫字樓里的程序員還在拼命寫代碼,學校門口接孩子的大媽們也暫時沒出動。街道上一切都是安靜的,偶爾有幾片樹葉緩緩從樹上飄落。
我走上前,警惕地盯著他。這人大概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有著薄薄的嘴唇和瘦削的側(cè)臉。發(fā)縫間流下來的污血已經(jīng)凝結,把他的臉抹得和京劇里的花臉一般,根本就看不清他原本長什么模樣。
除了那雙眼睛。盡管如此狼狽,那雙眸卻清澈如泉水,閃動著明亮的光芒。我承認,早退回家的我,就是被這雙眼睛吸引過來的。
“救我。”他向我伸出手,聲音嘶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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