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的成績很關(guān)系到我們這省重點的聲譽。隨著中考逼近,學(xué)校加強了對于我們的封閉式管理,其具體表現(xiàn)就是禁止帶一切通訊設(shè)備,尤其是那會剛興起來的小靈通。在老師們眼里,手機就是個潘多拉盒子,擁有它的人便是十惡不赦的壞蛋,考不上中學(xué)的敗類。
于是時不時地便會有一張蒼白的臉默默出現(xiàn)在玻璃上,先把你嚇一大跳,正疑心是什么鬼神之類,接著就是一個渾厚的男低音,比鬼更要叫人聞風(fēng)喪膽:“某某同學(xué),你出來?!薄覀兊慕虒?dǎo)主任。
人贓俱在,那個學(xué)生便只好乖乖把手機交出去。這還沒完事,還有批評,叫家長,通報一系列程序要走。這期間一般會上演男女混打、雙面夾擊,非得把那倒霉孩子搞得痛哭流涕,重新做人,方有教育效果。
但總有學(xué)生很聰明,他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順手把手機藏教室。這樣就算被教導(dǎo)主任叫去掏褲兜,也不會有被沒收的風(fēng)險。誰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們校長崇信科學(xué),竟然親自為教導(dǎo)處購置了電磁探測設(shè)備。一旦巡查發(fā)現(xiàn)苗頭,便立刻把一整個班的人叫到操場上,讓他們與外界隔絕。接著就像鬼子掃雷一樣,在教室的邊邊角角挨個地方探測。一切有信號的東西都會被搜出來,無一漏網(wǎng)。甚至有時還會有額外的發(fā)現(xiàn)——mp3,電子詞典,等等。
下午上的是我最拿手的英語課。三月底,氣溫已經(jīng)開始慢慢回升。陽光暖暖地從窗戶里投過來,曬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英語老師大段大段地念著課文,那聲音枯燥又乏味,就像有人在不停按琴鍵上的一個音,還是三拍子的那種。
睡會兒?這就更不用想了。我們的座位緊靠走廊窗戶,根本不適合休養(yǎng)生息。睡又睡不了,聽又聽不進去。在轉(zhuǎn)了半節(jié)課的筆以后,我開始偷偷瞥向趙黎,欣賞他帥氣的側(cè)臉。
趙黎的腿上并沒像往常那樣,放一本磚頭樣的厚書。正疑惑間,我看到他的腿縫里閃過一道微光。那是什么?我悄悄向他那邊挪了挪身體。這下我看清楚了,那是一部小靈通,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滿了單色屏幕。用手機看?也是,兩周才放一次假,指望著租書鋪看書怕是要瘋。
只是這家伙膽子也太大了吧!辦公室就在走廊盡頭,班主任隨時都有可能從那邊過來,他難道就不怕嗎?說起我們李老師,那可是大大地有名。別看她手臂瘦的像干柴火,個頭矮小,一米五都不到,近年來還大有萎縮之勢。就這么個貌不驚人的瘦干巴老太太,卻有一個讓學(xué)生聞風(fēng)喪膽的綽號——“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抓手機,那真是一抓一個準,漏網(wǎng)之魚接近于零。那書就那么好看?連滅絕師太都不怕。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趙黎大概已經(jīng)將這個位置的危險度徹底拋在腦后。要我說啊,他恐怕連自己坐在教室都已經(jīng)忘掉了吧?,F(xiàn)在他幾乎把整個頭都扎進桌下,我這么明目張膽地對他行注目禮,他也毫無反應(yīng)??梢娨呀?jīng)癡迷到什么程度。
看著他全神貫注研究二次元的模樣,一種淡淡的失望涌上心頭。在過去的一個月里,我們倆如同身處不同的平行空間,學(xué)習(xí)的學(xué)習(xí),看書的看書,兩個人各干各的,平日里根本沒有任何交集。除了剛開學(xué)那會,他曾對我嫣然一笑外,我們倆真正的面對面交談。一次也沒有過。
也許在他眼里,我就和個隱形人沒什么兩樣吧。我歪頭看著他,滿心惆悵。
“你給我出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窗外冷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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