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過能回到過去,回到最初和葉景明一起在租來的小房子里吵嘴的日子,我寧愿拋擲一切去交換那時的一分一秒。我的命運將走向何方?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悲哀地發(fā)現(xiàn),從過去到現(xiàn)在,我都是無數(shù)人生命力的匆匆過客。和蘇郁芒,我們之間間隔了太多的恩怨,來自于上輩,來自于過去。而葉景明,如今他音訊渺茫,我們早已在人生的路途上,漸行漸遠。
花開花落總有時,終賴東君主。我不知不覺的嘆了一口氣。
“姐姐!?”突然身后有個人喚我。原來是那天給我們開門的小沙彌。他不過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剃光了的腦袋透著青色,看上去十分可愛。我禁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梁,那純真無邪的笑容不知怎么,竟讓我?guī)缀趼湎聹I來。
他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骨溜溜地看著我。?“姐姐你又不開心了。?”小沙彌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我?guī)闳€好玩的地方。?”
天熱,加上小孩子本就跑得飛快,我被他拉手跑得直后背冒汗,只好拼著老命跟上他的腳步。來這里幾天,我其實對整個寺廟的結(jié)構(gòu)并不熟悉,只覺得穿過了好幾條走廊,又轉(zhuǎn)過了幾間配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等我再抬起頭來,居然是一個我從來沒來過的地方。
風顯然沒有放生池那邊的大,好像是被什么天然的屏障放緩了腳步,徐徐地在耳側(cè)吹著。我抬頭一看,大雄寶殿的琉璃頂在遠處放著光,中間還隔著一片茂密的叢林??磥?,我們應(yīng)該是在后山的半山腰上。
一陣沙沙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聽上去好像是砂輪磨東西的聲音。這么偏僻的地方還有工廠,我有些驚異地朝著發(fā)出響聲的地方走去。
一個大胖和尚正奮力地掄起大錘,將礦物狀的石膏打成碎塊。接著,這些碎塊就被其他的僧人收起來,磨成做雕塑用的細粉。那加工的裝備異常簡陋,不過是一根皮帶牽動著砂輪,人用腳一上一下地猜腳蹬作為動力,那些小碎塊就這樣被磨成了細粉。
這套程序我很熟悉,是標準的石膏加工流程。我大學的專業(yè)是土木工程,有段時間為了完成實習,做過一段時間的工程監(jiān)理。天天在現(xiàn)場吃沙子不說,那建造的工程是某機關(guān)的家屬院。這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是誰都上心。這幫子機關(guān)家屬整天在我耳邊嘀嘀咕咕,不是催促我去現(xiàn)場看施工,就是叫我去看看他們用的材料是不是國標。別的也就算了,就單說這石膏板,雖然可以從重量,顏色等外觀來判別好壞,但實際質(zhì)量其實取決于它所用石膏的純度。
偏偏我運氣不好,那段時間正好在s市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新聞。有那黑心的建筑公司,用竹板替代了本應(yīng)該采用的鋼筋,待到大樓剪彩的時候,承重墻根本受不住那力度,直接在剪彩儀式上來了個大崩塌??蓱z業(yè)主樓沒住進去,在現(xiàn)場反被砸傷了幾個。有這新聞糟粕在先,那幫子家屬一時間風聲鶴唳,恨不得連磚頭都要挨個砸開看看是不是黑心磚。
好不容易應(yīng)付過一撥兒大媽,這大爺也有疑問了。他們估計是自己百度了石膏板的質(zhì)量判別,硬是逼著建筑商證明這石膏純度。且不論工期逼得緊,就算有那工夫拿到檢驗中心去化驗?zāi)脠蟾?,這溢出成本誰來掏腰包?
萬般無奈之下,監(jiān)理公司把我搞到了石膏廠去拍錄像。在漫天的白灰里,我?guī)缀醣粏艹鰝€粉塵肺來,搞得我一直到現(xiàn)在都對石膏像有陰影。
不過,這寺廟也做石膏像,還真是特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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