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每個人多少都被塞進(jìn)一個位置——像戲里分好的角sE。因為我,自始至終都被告知自己的位置在哪。
「你是程家的長nV,不要讓程家蒙羞。」
第一次聽見,大概還在幼兒園入學(xué)考前。那時我不懂「蒙羞」是什麼,只知道「必須做得b別人好」才是對的。於是,我照本宣科地活——功課永遠(yuǎn)第一,姿態(tài)永遠(yuǎn)端正,像把名字穿在身上的制服,一天都不敢松扣子。
後來家里又多了第二句:
「不會玷W程家名聲的,只有你。所以要b過去更努力。」
話變尖了,像在我背上加秤砣。程藍(lán)越不照規(guī)矩,落在我肩上的重量就越重。她把作業(yè)丟在一邊,說想去朋友家過夜;我連想像都不敢。父母還要求我們用名諱稱呼他們,說「家里講求平等」。可在那個「平等」里,我不能說「想要你們陪我吃頓飯」,也不能說「可以抱一下嗎」。那不是平等,是把親密關(guān)在門外的禮貌。
我常在街上看見別人家的「普通」:小孩吵著吃冰,父母嘆口氣還是買了;一家人牽手過馬路。那畫面像從溫度計上滴下來的水銀,亮,流動。我盯得久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牽手的觸感都想像不出來——我的手像石頭,冰冷、y。人真的有溫度嗎?
我不懂家人,所以更緊抱「長nV」這個角sE。那是我被允許且必須扮演的唯一。
直到有天,圖書室我常坐的位置被占了。一個綁著整齊馬尾的nV生安靜寫著題目,眉心淡淡蹙起。姜沅——同班,跟我不熟。
按理,我應(yīng)該坐去別桌,繼續(xù)當(dāng)「程渝」。可我走過去,聽見自己的聲音先一步開口:
「那題,如果你想,我可以教?!?br>
那是我第一次,出於「想要」而不是「需要」,伸手去接近一個人。
後來我們常一起念書。她聽懂時眼睛會亮,像被點起的小燈,「原來一起讀書這麼開心啊!」她笑著說。那笑容很奇妙——像有人伸手,將我腦里那些冰冷粗糙的東西一把把撈出來丟掉,乾凈了,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會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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