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最后一片楓葉卡在屋檐的鈴鐺上，藝春樓已經(jīng)換上了三重厚厚的門簾，沈貍撫摸著新送來的西域螺子黛，銅鏡里映出身后掛著的素紗襦裙——那是給雛妓們備的衣裳。
半夜三更時，兩個渾身鞭傷的丫頭被推進他房內(nèi)，沈貍依靠在軟塌上，手中拿著一支精致的煙桿：“會寫字的那個區(qū)抄知府衙門的禮單，胸口有朱砂痣的，明日去陪趙員外聽曲時把他袖袋里的鹽引拓下來。”
他從金匣子里拿出兩枚翡翠耳墜：“戴左邊耳洞的能防迷藥，鑲金絲的可以藏砒霜?！?br>
兩個小丫頭大氣都不敢出的去接，卻被突然拽住手腕，沈貍皮笑肉不笑道：“若是敢用這物件自盡，就把你們弟弟在城東私塾念書的事，說給放印子錢的劉麻子聽?！?br>
“是...”兩個小丫頭一臉驚恐的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沈貍吸了一口煙霧，紅唇微張：“下去歇息吧。”
在這藝春樓中，如果不發(fā)揮自己的價值，那就只能接客接到死，什么一千位客人都是假的，他雖然能力有限，但還是想竭盡所能的幫助每個跟他一樣的可憐人。
臘月底，藝春樓的隔間起火，好巧不巧燒毀了一批賣身契，此時沈貍正在巡查史府上給他唱曲，袖袋里剛收到典獄長夫人的密信——那夜逃出去的兩個姑娘，一個如今在繡莊管事，一個成了巡撫衙門的洗衣婢。
年關(guān)祭祖時，沈貍看著跪滿院子的姑娘們，突然將滾燙的茶湯潑在金媽媽腳邊：“這茶淡了，去換一盞來。”
龜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接過茶盞連忙去續(xù)茶，金媽媽臉色難看的看著沈貍，卻不敢說話。
“今年給妹妹們置辦冬衣，記得用萬隆布莊的料子?！彼麚嶂淇谛吕C的花紋，想起那布莊的賬房先生，正是當年他指揮去偷鹽引的丫頭。
屋外又傳來打更的聲音，沈貍把玩著手里的羊脂玉佩，屋內(nèi)的琉璃燈把他的影子拉長，地上蜿蜒的人影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的絲線牽連著全城的家家戶戶，每根絲線的盡頭都系著個曾經(jīng)蜷縮在藝春樓渾身傷口的姑娘。
......
邊疆的暴雪紛紛揚揚的落下，像是要吞噬一切，三皇子祁懿君正伏在賬內(nèi)嚼著羊肉，小兵送來糧草時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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