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與陸興會合了,返回告知了夏錚此事——其實夏錚也已遠(yuǎn)遠(yuǎn)能看得見那兩個看似樵夫父子的白點,當(dāng)下稍稍加快了腳程。
沈鳳鳴顧自去邊上,將衣袖撕了一半下來,以作蒙面。從來連殺人時都很少蒙面的沈鳳鳴,臨到此時,終究還是不愿與舊識當(dāng)面相見。
那彎道已愈來愈近。半個時辰光是行路已過去了一半,好在人員輕便,夏錚但看左右皆在,為求速戰(zhàn)速決,當(dāng)先一馬而去。彎道兩邊果然是沉得住氣的靜,一直到夏錚快要轉(zhuǎn)了過去,才聽一聲“響箭”為號,崖上瞬間已懸下來十余黑衣人,那身手真正是如猿猴般矯捷,而那草木中也已亮出一片刀光,自左、右、前、后,已將夏錚圍住。這不知計劃早已泄露的黑竹會眾人當(dāng)真敬業(yè),各個依照指揮,雖多不亂,便向馬上的夏錚驚襲而去。
這一個陣法說來也簡單,是看準(zhǔn)夏錚隊伍稍有空當(dāng),便將他身邊其余人一隔而開,切斷他們與夏錚之間的互聯(lián),要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援手,而功夫出眾的幾人則聯(lián)手對夏錚出擊,一旦得手,其余人也便隨即撤走。這種方法大多時候極為有效,點子周圍那些所謂保鏢護衛(wèi)往往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甚至兵刃還未拔,主人就已被殺死;就算有反應(yīng)過來的,可刺客人多,想象一下若是數(shù)十人忽然如人墻一般貼心貼肺地堵住去路擋住視線,倉促之下,恐怕很少有人還能施以援手的,最多折損幾個做人墻的小嘍啰,作為一件“大生意”來說,也算不得虧本了;若是運氣好,對方一見自己主人倒下,驚慌失措之下均各放棄放抗,甚至還能全軍全身而退。
這一次的統(tǒng)領(lǐng)看起來并不想隨便損失人,準(zhǔn)備作得相當(dāng)充分,還分了人專心襲擊馬匹,便是希望造成人慌馬亂的情況??蓞s料不到這隊人的反應(yīng)竟出乎了他意料,一眾殺手還未及到位的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那看似有空當(dāng)?shù)年犖榫谷灰呀?jīng)變得嚴(yán)密——早已有備多時的諸人兵刃瞬時出鞘,各在夏錚周圍守護一方,竟將那第一擊抵過,而那安排的三十多人墻,不過截住了后面兩三人——連同一乘沒裝著夏錚的馬車。
殺手的第一擊往往最為驚心動魄。這出其不意的驚雷一擊失敗,統(tǒng)領(lǐng)之人立時看出不對——這十幾個人實在太過鎮(zhèn)定了,半點驚亂也沒有。他心中暗暗罵了一聲不好,口中一個唿哨,便要變陣。
沈鳳鳴就在后面那兩三個人之中。他有意沒動手,也知道攔開自己的三十個人雖多,卻不是用來動手的,見夏錚等諸人應(yīng)對妥當(dāng),便坐在車轅不急。他只是想看看自馬斯和自己離開之后,這次“大生意”的統(tǒng)領(lǐng)會是誰。一次刺殺的統(tǒng)領(lǐng)外人看來并不會醒目,可從那發(fā)出變陣訊號的方向,與眾人有意無意的行動目光之中,他還是一下認(rèn)了出來,心中輕輕“哦”了一聲。
這人——是黑竹會如今剩余的十名銀牌殺手之一,也是沈鳳鳴在黑竹會時的朋友之一。一襲未成,只見他眉心已經(jīng)蹙起,變的陣法,是要以多取勝,每四個人圍住一個,強將對手一一拆散。
可他們面對的可不是一般護衛(wèi)保鏢——陳容容已說了,帶的個個是好手,以一敵十不知是否辦得到,以一敵四卻還不在話下。沈鳳鳴已知他們沒有機會,如今反而擔(dān)心夏錚等人要下重手,一縱身已到了夏錚身側(cè),搶在他身前,覷著那和身刺來的兩人路數(shù),便是一擋,低喝道:“還不退!”
那統(tǒng)領(lǐng)便在這兩人之中。他初見沈鳳鳴這身法,已是微微一愣神,手腕突然劇痛,已被他掌緣切中,忽然聽見這分明有意嘶啞幾分的聲音,他抬目向沈鳳鳴一望。那可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哪有蒙了面、嘶了聲就認(rèn)不出來的道理,他一霎時已知是沈鳳鳴無疑,心頭如受錘擊。
——何以這一次任務(wù),竟要與他作對?
再是難以置信,他也只能作了個手勢,四十來個黑衣人退潮般向懸崖攀爬而去,向草叢隱身而去,快得一瞬間就讓人有種他們從未來過的錯覺。
眾人松了口氣,陳容容先笑了笑,道:“沈公子,看來根本不必動手,你的面子,他們看得很。”
沈鳳鳴還不欲除了蒙面的灰布,只是低了頭,道:“前面應(yīng)該還有些人,大家不要掉以輕心。陸大俠,我們再去探探前路有無暗扣?!?br>
陸興應(yīng)了。
一番交鋒沒花了多少時間,此刻路偏了些,抬頭卻也看不著了那樵夫兩個走到了哪里。沈鳳鳴與陸興沿路向第三彎的方向而行,這是獨一無二的險徑,不過也正因為太險,這一段路中卻連埋伏人的地方都沒有了。一直到距第三彎不過百丈之地,卻也沒看到任何坎扣機簧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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