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口唇動了動。她本想要一封他師父的信來看,轉(zhuǎn)念卻又不曾開口。君黎算是個心志堅定的人,很少為什么事情輕易動搖,可顯然,老道長這些書信顛覆了他心里的某些東西。比起她只不過是得知了自己師父往事的一些詳情而已,君黎受到的震動只怕要大得多,而那些,或許不是她這個不曾離俗的人能懂的。
“有時候……有時候只是造化弄人……”她安慰他,“我?guī)煾敢矎膩聿辉c我說起,大概,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重了,他們兩人才誰也不提起的……”
“不是造化弄人……”君黎喃喃道,“如果只是那樣而已,師父最后不會那么痛苦……”
秋葵聽不懂他的意思:“你說什么?”
“五十年前,我?guī)煾甘Я四銕煾傅嫩欅E,遍尋不著,那也許的確是造化弄人。”君黎道,“他心灰意冷之下離開闌珊派,甚至出家為道,也的確是為了你師父,他覺得行走天下,總有找到你師父的一天。可是……”
他停頓了一下,“可是許多年后,他真的打聽到了你師父的下落——按說,他應(yīng)該立刻動身去找你師父,與她相見相認,將當(dāng)年的緣故問個清楚的,可是他……卻竟然沒有這么做?!?br>
“為什么?”秋葵大是不解,“他念了我?guī)煾敢惠呑樱衷趺捶炊懒讼侣鋮s故步不前?是不是他以為我?guī)煾敢欢ㄒ呀?jīng)婚嫁了,所以沒有去?”
君黎搖搖頭?!八滥銕煾笡]有嫁人,我看他信里所言,他甚至可能去過你們居住之地附近。但他沒有去見她,他說,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終于得知她的所在心中當(dāng)然欣慰,可忽然之間卻覺無所適從,覺得過去太久,已經(jīng)無可回頭,無法像當(dāng)年一樣了,倘若去見,或許反徒增煩惱。如果他是想通了,那倒也罷,可卻好像又沒有——若說在這之前他信里多是迷惘與想念,這之后信里便多是無奈與自責(zé),而年歲愈長,這感覺愈發(fā)成了痛苦與悔恨。我相信到最后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重來一次,他定不顧一切地要去見你師父的,但是……”
“那總之他就是沒有來了?”秋葵聽得忽有些氣憤不平,“他又知不知道我?guī)煾赋3崆偎紤?,有時甚至落淚——她難道不是也想了他一輩子,可卻也想不到自己想念的人明明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下落竟還會不來!你師父寫了這么多信有什么用,后悔又有什么用,再怎么痛苦悲傷還不都是給自己看、還不都是自欺欺人、還不都是假的嗎,他也就是個……怯懦之人而已!”
“秋葵,你、你莫要對我?guī)煾缚诔霾痪?!”君黎立起道,“我?guī)煾溉绱俗觯傄灿兴约旱目嘀?,一來他已?jīng)出家為道多年了,二來或許他是因為要照顧我,三來,他或許擔(dān)心你師父依舊不肯見他——畢竟當(dāng)年是你師父先不告而別,她又豈敢稱是對我?guī)煾赣星??她到最后不也是一樣,只是自己撫琴給自己看而已嗎!”
“你……”秋葵也立起,“好,你這是說,是我?guī)煾傅牟粚α???br>
君黎看著她。在這劍拔弩張的一瞬間,他們都已意識到,這件事是真的改不了了——他們,到了此刻,竟又要為各自師父的對錯爭論。
“我不是那個意思?!本柘人闪丝?,“算是我……是我失言,你別放在心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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