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媽?”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右手卻先意識(shí)一步攀上了母親的手臂,直到觸碰到帶有體溫的衣料時(shí),她的不確定化為了酸楚的喜悅——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擺脫了蘇醒后漂泊不定之感。
“小妹?!薄靶∶?..”“小妹——”她順著聲音尋去,阿爸站在姆媽身后幾步,然后是大姐,二姐。他們無一不是紅著眼眶,目露關(guān)切。
“阿爸,大家姐,二家姐...”她輕輕喚,似怕聲音大些便會(huì)驚擾到這個(gè)美夢。
“傻女,又瘦了?!卑左闳釗街潘嫉氖肿趧倓傋o(hù)工搬來的椅子上,用另一只手去撫小女兒的短發(fā),又從發(fā)梢移到她的面龐上,柔軟而愛憐地抹去她腮邊的淚珠,自己卻也潸然淚下。
“姆媽。”雅思又喚一聲,卻不等聽白筱柔帶著濃重鼻音的應(yīng)聲便投入她懷中,生怕她要走般用力抱住她。
康青楊見母女倆相擁,當(dāng)下亦動(dòng)容不已,上前把母女倆都擁入懷中,右手還不忘安撫雅思因哭泣而顫抖的單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小妹只是病了,病好了我們就回家...”話未講完聲已變調(diào)。
雅思痛哭不已,似要將積年辛苦全部訴諸于淚水中。如今她終于確定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她明媚驕傲的年紀(jì)。自己早在一個(gè)月前重生,可前半月因著前世的渾噩,她不斷用各樣的事填塞她的生活,少與家人接觸,而所有事終歸有完結(jié)時(shí),待那日她真正空閑下來,卻選擇...以致如今,她才真真正正、仔仔細(xì)細(xì)看過了她的至親。
陳傳明站在窗外,看著房中哭作一處的一家人,心中急切不已,又不敢貿(mào)然闖進(jìn)去,只得在門外干著急,一手抱著文件板,一手貼著褲縫煩亂地拍動(dòng)。
哭泣總有收歇的時(shí)候。眾人啼哭一陣,發(fā)泄了情緒,都冷靜了不少。雅思本就精神不濟(jì),如今更是有些昏沉,索性埋首于母親懷中抽噎,白筱柔將哭濕的面巾紙棄在一旁的簍里,抱著小女如同幼時(sh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康青楊則抽了幾張紙走到一旁,將面上的淚擦掉,擤去鼻涕??笛叛哉辶吮瓬厮旁谘潘即策吂裆希笛磐珓t用她還發(fā)悶的聲音道:“小妹,阿爸今早特登去買了你最喜歡的燕窩蛋撻,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一個(gè)?”
雅思微微抬頭,聲音稍啞答好。如今她的這副身軀,還未經(jīng)歷前世種種悲痛絕望,也還無需勉力撐起一個(gè)搖搖欲墜的家,因而便連放過悲聲后的話語也還不至于像前世般那樣歇斯底里的喑暗。她窺視兩個(gè)姐姐的面容,不期然與康雅言的眼睛相對(duì)...那雙眼里沒有哀與恨,有的只是對(duì)妹妹的疼惜與難過。
“大家姐?!彼龆暗?,卻不敢再對(duì)上康雅言的眼睛:“對(duì)不起?!?br>
康雅言意外于雅思語氣中的愧赧甚至于悔恨,只以為她在怕自己被那晚的情狀嚇到,想說些什么安慰,最后卻成了認(rèn)真地剖白:“那天晚上,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小妹?!?br>
“嗯,我知...”“抱歉打擾一下,各位?!毖潘嫉脑挶徊缓椭C的男聲打斷,一家人俱朝門口望去,陳傳明就如被釘在原地般,尷尬不已。但話還是要說,陳硬著頭皮道:“探視時(shí)間到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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