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北方：張作霖為東北邊防督辦，馮玉祥為西北邊防督辦。胡景翼督辦河南軍務(wù)善后事宜，孫岳為省長。后胡景翼卒，孫岳改為督辦陜西軍務(wù)事宜。盧永祥為蘇、皖、贛宣撫使，以奉軍南下，齊燮元走海外。直隸李景林、山東張宗昌、江蘇楊宇霆、安徽姜登選，均屬奉系人物。直系殘余勢力，唯蕭耀南仍踞湖北，孫傳芳仍踞浙江，吳佩孚亦仍踞雞公山。
1935年十月，孫傳芳入江蘇。楊宇霆、姜登選皆退走。孫軍北上至徐州。十一月，吳佩孚亦起于漢口。奉軍駐扎關(guān)內(nèi)的郭松齡出關(guān)攻張作霖，以為日本人所阻，敗死。馮玉祥攻李景林，李景林走濟南，與張宗昌合。吳佩孚初稱討奉，后又與張作霖合攻馮玉祥，馮軍撤退西北。段祺瑞出走。北方遂無復(fù)首領(lǐng)。大局的奠定，不得不有望于南方的北伐。
先是孫中山以1919年十月，改中華革命黨為中國國民黨。1923年十一月，又加改組。1924年一月十二日，始開全國代表大會于廣州，將大元帥府改組為國民政府。1925年四月，國民政府平東江。還軍平定滇、桂軍之叛。廣西亦來附。改組政府為委員制。1926年一月，開全國代表第二次大會。六月，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召集臨時會，通過迅速北伐案。七月，克長沙。九月，下漢陽、漢口，圍武昌，至十月而下。十一月，平江西。馮玉祥之國民軍，亦以是月入陜，十二月，達潼關(guān)。東江之國民軍，先以十月入福建。明年，國民軍之在湖南者北入河南，與馮玉祥之軍合。在福建者入浙江。在江西者分江左、江右兩軍，沿江而下，合浙江之兵克南京。旋因清黨事起，寧、漢分裂，至七月間乃復(fù)合作。明年，一月，再北伐。至五月入濟南，而五卅慘案作。國民軍繞道德州北伐。張作霖于六月三日出關(guān)，四日，至皇姑屯，遇炸死。其子張學良繼任。至十二月九日，通電服從國民政府，而統(tǒng)一之業(yè)告成。
中國革命前途重要的問題，畢竟不在對內(nèi)而在對外。軍閥的跋扈，看似擾亂了中國好幾十年，然這一班并無大略，至少是思想落伍，不識現(xiàn)代潮流的人，在今日的情勢之下，復(fù)何能為？他們的難于措置，至少是有些外交上的因素牽涉在內(nèi)的。而在今日，國內(nèi)既無問題之后，對外的難關(guān)，仍成為我們生死存亡的大問題。所以中國既處于今日之世界，非努力打退侵略的惡勢力，絕無可以自存之理。
外交上最大的壓力，來自東北方。當前清末年，曾向英、美、德、法四國借款，以改革幣制及振興東三省的實業(yè)，以新課鹽稅和東三省的煙酒、生產(chǎn)、消費稅為抵。因革命軍起，事未有成。至民國時代，四國銀行團加入日、俄，變?yōu)榱鶉绹滞顺?，變?yōu)槲鍑?，所借的款項，則變?yōu)樯坪蟠蠼杩?，這是最可痛心的事。至歐戰(zhàn)起，乃有日本和英國合兵攻下膠州灣之舉。
日本因此而提出五號“二十一條”的要求。其后復(fù)因膠濟沿路的撤兵，和青島及濰縣、濟南日人所施民政的撤廢，而有《濟順高徐借款預(yù)備契約》及膠濟鐵路日方歸中、日合辦的照會，由于復(fù)文有“欣然同意”字樣，致伏巴黎和會失敗之根。其后雖有華盛頓會議的《九國公約》，列舉四原則，其第一條，即為尊重中國的主權(quán)獨立和領(lǐng)土及行政的完整，然迄今未獲實現(xiàn)。
自歐戰(zhàn)以后，德、奧、俄所訂的條約，均為平等。國民政府成立以來，努力于外交的改進。廢除不平等條約，已定有辦法。關(guān)稅業(yè)已自主。取消領(lǐng)事裁判權(quán)，亦已有實行之期，租借地威海衛(wèi)已交還。租界亦有交還的。然在今日情勢之下，此等又都成為微末的問題。
我們當前的大問題，若能得有解決，則這些都不成問題；在大問題還沒解決之前，這些又都無從說起了。在經(jīng)濟上，我們非解除外力的壓迫，更無生息的余地，資源雖富，怕我們更無余瀝可沾。在文化上，我們非解除外力的壓迫，亦斷無自由發(fā)展的余地，甚至當前的意見，亦非此無以調(diào)和?？傊何覀兘袢找磺袉栴}，都在于對外而不在于對內(nèi)。
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境界，誠極沉悶，卻不可無一百二十分的自信心。豈有數(shù)萬萬的大族，數(shù)千年的大國、古國，而沒有前途之理？悲觀主義者流：“君歌且休聽我歌，我歌今與君殊科?！蔽艺堈b近代大史學家梁任公先生所譯英國大文豪拜倫的詩，以結(jié)吾書。
希臘??！你本是平和時代的愛嬌，你本是戰(zhàn)爭時代的天驕。撒芷波，歌聲高，女詩人，熱情好。更有那德羅士、菲波士榮光常照。此地是藝文舊壘，技術(shù)中潮。祇今在否？算除卻太陽光線，萬般沒了。
馬拉頓前??！山容縹緲。馬拉頓后??！海門環(huán)繞。如此好河山，也應(yīng)有自由回照。我向那波斯軍墓門憑眺。難道我為奴為隸，今生便了？不信我為奴為隸，今生便了。
卅·九·一八于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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