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陽笑道:“你傻我又不傻。”
不久之后陳平安捧出一只小陶罐,兩人鎖好屋門院門,一起走向泥瓶巷。到了院門口,看到陳平安在那兒傻乎乎敲門,劉羨陽才知道原來這家伙,把家門鑰匙全留給了寧姚,劉羨陽覺得陳平安是真無藥可救了。
寧姚在家的時候并不戴帷帽,開門的時候露出一張清清爽爽的容顏。劉羨陽心底有些害怕這個不茍言笑的少女,他甚至都不知道原因,要說性子冷淡,隔壁稚圭有過之而無不及,劉羨陽一樣有膽子死皮賴臉;若說寧姚懸佩刀劍的緣故,也不對,劉羨陽對上福祿街的膏粱子弟,哪怕幾次圍追堵截,像一條喪家犬逃竄,但他內(nèi)心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怵過。可他就是有點怕這名叫寧姚的外鄉(xiāng)小娘。
寧姚坐在桌旁打開罐子后,聞著香味,微微瞇起那雙狹長眼眸,點頭柔聲道:“謝了。”
陳平安的觀察細致入微,知道這應該就是冷漠少女心情很好的意思了。
陳平安先幫她煮上一鍋粥,讓她自己注意火候,然后對劉羨陽說道:“你自己等著稚圭出門?我得去送信。”
劉羨陽正坐在門檻上,豎起耳朵聆聽那邊的動靜,唯恐被他聽出一點神仙打架的聲響。心情正糟糕的他不耐煩道:“你忙你的!”
陳平安離開院子,即將跑到泥瓶巷口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視線昏暗下來,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身穿一襲雪白袍子的高大男子一手負后,一手搭在腹部的白玉腰帶上,放眼遠望。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擋住了狹窄巷弄的去路,男人微微一笑,主動側(cè)身給陳平安讓路。
陳平安一肚子疑惑,加快步子離開,回望一眼,男人已經(jīng)緩緩走入泥瓶巷。
先前哪怕是匆匆一瞥,陳平安也看到一塵不染的雪白袍子上,胸前后背兩處,皆繡有疏淡的金絲,隱隱約約,構成兩幅圖案,好像有活物游走于山霧云海之中,很是奇妙。陳平安不再深思,只當是苻南華那般的外鄉(xiāng)人,又要來泥瓶巷尋找機緣了。那天和齊先生一起走過老槐樹之后,他已經(jīng)不太擔心,總覺得只要有齊先生在小鎮(zhèn),退一萬步說,哪怕真出了事情,好歹也能求到一個公道。
陳平安小跑路過杏花巷的時候,看到昨夜遇到的青衣少女,還在那邊一家餛飩鋪子坐著,一手一根筷子,豎立在桌面上,輕輕敲打,整張略帶稚氣肥嫩的圓乎乎臉龐神采奕奕。她滿眼都是那邊熱鍋里煮著的餛飩,根本沒注意到五六步外的陳平安。對青衣少女而言,美食當前,天塌下來也要吃完再跑路!
陳平安由衷佩服這個陌生的姑娘,也不打攪她,笑著繼續(xù)跑向小鎮(zhèn)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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