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和事,哪怕是路邊的風(fēng)景,可是只要看一眼,依然會讓人覺得很美好。
陳平安來到東邊柵欄門的時候,那邋遢漢子站在樹墩子上,踮起腳尖向東邊眺望,好像在等待重要的人物。
陳平安以前在老槐樹那邊聽老人閑聊,說起現(xiàn)任督造官大人第一次進(jìn)入小鎮(zhèn)的時候,就有很大的排場,四姓十族的祖祠老輩們幾乎傾巢出動,在城東門這邊“接駕”。只不過大太陽底下等了幾個時辰后,最后一名官署管事火急火燎跑到東門,說督造官大人在衙署后院午睡剛醒,讓眾人直接去衙署會晤便是,把那幫富貴老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過據(jù)說進(jìn)了衙署大門后,沒誰敢放一個屁,一個比一個笑得像人家的乖孫子。
陳平安一直感到奇怪,那些個老人怎么說得跟自己親眼見到似的,每次說起福祿街、桃葉巷的小道消息,比真的還真。例如說起盧家二姨奶奶跟護(hù)院教頭成了相好,給人撞破房門的時候,連二姨奶奶慌亂之下,如何收拾衣裳遮擋豐碩胸脯的一大串細(xì)節(jié),也說得半點(diǎn)不差。說故事的人,簡直就像是那護(hù)院教頭本人。
劉羨陽每次都聽得咽口水,宋集薪偶爾也去,不會帶著稚圭,笑得比劉羨陽含蓄些,但跟著眾人一起偷偷起哄的時候,格外賣力,比早晚兩次讀圣賢書還要大聲。
陳平安蹲在樹墩子旁邊,耐心等著小鎮(zhèn)看門人。
看門漢子罵了句娘,跳下樹墩子,瞥見陳平安后,也不說話,去黃泥茅屋拿了一摞信過來,六封家書,只給了五枚一文的銅錢。
陳平安大略翻了下書信地址,也沒說什么,因為有兩封信是福祿街的隔壁鄰居,陳平安也不愿意占這便宜,當(dāng)然如果漢子破天荒發(fā)善心,起先就給六文錢,陳平安也絕不把錢往外推。
陳平安想好送信的順序后,隨口問道:“等人?”
看門漢子瞥了眼東邊的寬敞大道,氣咻咻道:“等大爺!”
陳平安不想留下來當(dāng)出氣筒,趕緊跑路。
看門漢子氣笑道:“喲呵,還是個有點(diǎn)眼力見兒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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