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既驚且怒,但她不是望向那柄飛劍落地處,而是死死盯住那個陰沉天幕上無法縫補的缺口。與此同時,那一襲鮮紅嫁衣表面滲出一粒粒鮮血珠子,如水珠在荷葉上滾走,最后越來越多,接連成片。
楚夫人一晃雙袖,仰頭怒吼道:“擅闖此地者死!大膽劍仙,我要將你的頭顱摘下種在花園,讓你茍活十年百年!”
有大笑聲從極遠(yuǎn)處傳來,最終凝聚在地面那柄飛劍之上。嗓音溫醇不說,還有一種獨到韻味,如世家子弟說那風(fēng)花雪月,給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可是言辭之中卻又毫不遮掩自己的沖天豪氣:“姑娘稍等片刻,在下肉身尚未完全穩(wěn)固,比不得飛劍速度,只是不知道姑娘的花園風(fēng)景如何……”
“地方不大,風(fēng)景也不如何,夠種下你一顆頭顱的!”
楚夫人原本慘白的臉色變成了愈發(fā)陰森的青紫色,笑容猙獰。兩道猩紅色水流從她嫁衣大袖之中滾滾涌向天幕缺口。
有人朗聲道:“劍至穢退!”
厚重天幕劇烈一震。兩股血水剎那之間在天地穹頂向四面八方炸開,像是下了一場猩紅血雨。楚夫人身軀一顫,輕輕抖袖,不計其數(shù)的雨滴返回袖中。
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從天而降,渾身縈繞著一層白蒙蒙的氣息,如大湖水霧,如山巔罡風(fēng)。男子束發(fā)而不別簪戴冠,雙手并攏作劍,渾身有一條粗如青壯手臂的磅礴劍氣,雪亮刺眼,如白色蛟龍環(huán)繞四周,迅猛游弋。那些陰穢氣息和猩紅鮮血一遇上這抹劍氣便瞬間消散。
還不到而立之年的俊逸男人飄然落在陳平安一行人和楚夫人之間。地上飛劍嗖一下掠至他身側(cè),劍尖直指府門匾額“秀水高風(fēng)”。
男人收起雙指,那道凝如實質(zhì)的充沛劍氣略作停頓。他轉(zhuǎn)頭望去,看到背著小書箱的李寶瓶,才恍然記起有件相依為命多年的老物件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隨即灑然一笑,一招手,李寶瓶的小書箱微微顛簸了一下,藏在里頭的銀白色小葫蘆輕輕晃動,一柄長不過兩寸、通體雪白的飛劍掠出養(yǎng)劍葫,劍氣有些不情不愿地鉆入飛劍之中,而飛劍又急急掠向男人眉心,一閃而逝。
男人揉了揉眉心,打趣道:“以后咱們一起四海為家便是,你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小娘子,一定要待在繡樓不可下樓?!?br>
白色毛驢踩踏著輕快的蹄子,跑到男子身邊,用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肩膀。他微笑伸手,撫摸著白驢的腦袋:“老伙計,好久沒見啊,真的很想你?!?br>
天幕缺口在男人強行破開闖入后已經(jīng)緩緩閉上,但是為此消耗了許多山水靈氣,短短工夫,楚夫人至少積攢了五十年的家底一掃而空,全部變成了無用的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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