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對(duì)著桑洛拜了拜,咧嘴一笑:“此處的味道,是因著這城中人割肉太多,那些被丟棄的骨頭爛肉沒人收拾,慢慢的腐爛入了泥土之中,久而久之,這味兒,便就再也散不去了。聞習(xí)慣了就好?!闭f著,躬身只道:“公主既然來此,就好好的住下吧。這地方,破舊是破舊了些,但總歸死不了人。活著就行,活著就行?!闭f著,斜了一眼疏兒,復(fù)又古怪的笑了笑:“奴婢卻還不知道,竟有什么被放逐來此的王族,還能帶個(gè)婢女。瞧來,吾王對(duì)公主,還真是寵愛的?!?br>
魏闕粗重的眉毛沒有一分是和緩起來的,一直緊緊皺著,眼瞧桑洛面色更是蒼白,當(dāng)下從懷中摸出個(gè)藥袋,雙手遞給桑洛:“公主,這藥袋是軍中醫(yī)官給配的。有提神功效,咱們行軍打仗,總見過不少腐尸殘骸,路過之時(shí),摸出來問一問,可避這邪味。公主,拿著吧?!?br>
桑洛接過藥袋,放在鼻間深吸兩口氣,頓覺得這一股股的惡心好了許多,舒了口氣只道:“多謝魏將。魏將一路照顧,桑洛,感激于心。若有一日可重返皇城,定知恩圖報(bào)。”
魏闕惶然下拜:“臣不敢。臣知公主一心為國,心中欽佩不已!但能幫助公主做些事兒,臣萬死不辭。”他說著,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拱手道:“臣還有話,想同公主說?!?br>
桑洛了然其意,隨著他走到馬車邊上,魏闕低聲說道:“此處,實(shí)在不是人住的地方。終年苦寒,人冷如冰。公主在此地,怕是要苦不堪言。”他看著桑洛,但見桑洛那蒼白的面容之上露出一抹哀傷神色,嘆聲說道:“臣此番回返皇城,不日便請(qǐng)命往燕林之處相助沈公。公主……”他看了看桑洛,咬了咬牙,聲音壓得更低,“公主,可有什么話兒,要臣帶給沈公?臣,一定辦好!”
桑洛知魏闕所言的言外之意,此話,魏闕一路上已說過多次,她自是知道魏闕心善,覺得在此地委屈了自己,卻又是人微言輕說不上話,是以想讓沈羽在父王面前,給自己說情。
桑洛重重一嘆,魏闕每每提及沈羽,她都心痛如絞。她如今又何嘗不思念沈羽?可事已至此,沈羽絕不可再分了心,更不能攪入這紛亂的時(shí)局之中。
良久,桑洛微微一笑,笑的頗為牽強(qiáng):“洛兒知魏將好意,但……還是那一句話兒,無論如何,切勿讓沈公知道?!?br>
“可……”魏闕只瞧著桑洛面上神情堅(jiān)定,終究欲言又止,輕嘆只道:“如此,臣,領(lǐng)公主令。臣……”他搖了搖頭,“這就回去了?!?br>
桑洛目光中閃過一絲凄涼,對(duì)著魏闕微微一拜:“洛兒,辭過魏將。只盼魏將與沈公穆公,越過四澤,重奪回我東余十六城?!?br>
魏闕被桑洛說的心頭一梗,公主如今自身難保陷入絕境,卻還憂心國事。他沒敢再看桑洛,躬身稽首,轉(zhuǎn)身上馬,帶了人離去。
桑洛走到那門邊,看著這一隊(duì)人遠(yuǎn)走,悵然遠(yuǎn)眺,空中飄下了雪花,紛紛灑灑,讓這城中的人忘了此時(shí)還是五月。殊不知,自己在這樣的一座城中,能否等到沈羽大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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