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并沒有什么事情，于是我便坐在那里打哈欠，歪著頭看趙言妍泡茶。
她將紫砂茶壺用水仔細(xì)地燙過，放了茶葉，再輕輕注入燒好的熱水。這要是我喝茶，估計(jì)到這里就完事了。而趙言妍這里，還有別的講究——她緩緩地?fù)u著杯子，讓一圈圈的水花在杯子里輕輕蕩漾幾下然后倒出去。第一遍的茶水太濃，而且因?yàn)榇髿馕廴?，重金屬?huì)析出在茶水里，因而這第一遍的水也不能要。等棄了水，重新倒入的水才是最好的第二遍茶。
她的手指很長，而且很纖細(xì)。乳白色的一點(diǎn)指甲蓋在晨光熹微里有異常的美感。等這一切都做好了，她才又去整理日程表，臺(tái)賬等一系列瑣碎的東西。那壺茶就這樣靜靜地放在桌子上，大概過了兩三分鐘的工夫，趙言妍又折回來，這次她手里多了個(gè)裂釉的琉璃茶盤。我從未在顧懷之那里見過，想必是她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她用杯子盛了茶水，放在茶盤上，這早上的茶水準(zhǔn)備方才告一段落。
“行，這個(gè)事就這么辦。。?！鳖檻阎诖螂娫?，見她進(jìn)來只是微微一點(diǎn)頭。他像是說累了，順手拿起那茶杯便大口地啜飲起來。這還真是牛嚼牡丹，想起趙言妍一早上的辛苦就這么被毫不吝惜地消耗掉了，不知不覺中，我竟覺得有些可惜。
然而后者只是站在那里微笑著，長長的濃密睫毛上落滿了陽光。
多么相像啊，多年以前。天真的幻想，以為可以做亞瑟王的騎士和劍，以為一個(gè)微笑就是全世界，那樣的眼神。
我沉沉嘆了一口氣，下了樓直奔邊境保護(hù)局。走廊里依舊冷冷清清，幾張破紙被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一想到我上次見到的那個(gè)神出鬼沒的瘋子，我渾身起了一層白毛汗，不覺間加快了腳步。
“林凡一定是個(gè)人嗎？”一進(jìn)門，老張就拋出這么一個(gè)奇怪的問題。
這不廢話嗎，林凡真人我都見過了，就是那位嬌滴滴的許大小姐。她穿著一雙天藍(lán)綁帶高跟提提踏踏，身邊簇?fù)硪蝗汉蓸寣?shí)彈的彪形大漢，我想只要是見過的人，都不可能輕易忘記。
如果連老張都不肯信我，那當(dāng)真是無話可說了。想到這里，我只覺心里一陣郁悶，便拉了把椅子坐下，低著頭一聲不吭。
“哎哎哎，我不是不信你啊?！崩蠌埰鹕淼沽吮?，遞給我，“好，那假定許一梵就是個(gè)毒梟，那我問你，她怎么肯如此輕易地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
“她大概覺得我和葉景明活不到天亮了吧?！碧崞鹚倚睦镞€是有些不舒服，“這女的就是太自信?！?br>
“我知道她搶了你對象，你特別不爽。”老張掃了我一眼道，“可咱們現(xiàn)在是辦案子，帶著情緒走是要出岔子的?！?br>
我哼了一聲，只聽老張繼續(xù)說道，“咱們又不是在演電視，反派活不過一秒，取個(gè)假名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自己的名字拆開念。反派可能蠢，但絕非弱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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